“前辈，我初来乍到，是云……”我蓦地觉得不妥，改口说道，“是大小姐让我过来，至于现在的身份，不瞒你说，勉强可以说是气武队，实际上就是家奴下人这一边的。”
老瞎子轻哦了一声，“看”着我，脸上浮起一丝疑云。
说是盯着我，但这小老头眼神不好使，我估摸他也就能看到个轮廓，至于五官啥的，肯定是看不清楚。
我心头微微一凛，云柔儿该不会是在耍我吧，就这么一个小老头，别说是气场强大的武者，倒像是个普通的老园丁，就是看林子的小老头罢了。
我扫了一眼这片桃林，心想着还是算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到矿山那头，练习我的惊雷剑法。
“心不静，杀心太重！”此时，这老瞎子似乎是能看穿我的内心似的，淡淡说着。
“也罢，这种年纪，想要达到‘静心’境界的，是奢谈！既然如此，我倒向看看你的武影究竟是什么。”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在我心头炸响……
杀心太重，毫无疑问，他的判断是准确的！
陈冠西，崔代理，姚鸿飞，甚至是现在的云猛，我都是心存狂杀之意，现如今虽然低调行事，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慢慢变得强大，到后头再做了断。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苏云不是圣人，对于杀伐果断，从来不排斥，也从不刻意掩饰。
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被这老头一言说中，这可就另当别论了。
“前辈，你打探过我的底细？！”我问道。
老瞎子朗声大笑，笑声直穿而上，颇有威震云霄的势头，片片桃花簌簌落下，更是让我心头抖震不已。
这内力，这气息，看来我是看走眼了……
“柔儿的天赋，莫说是云家，就是在滨城，也难有匹敌之人，她既然推荐你来，自然有她的想法，方才我在暗中感受你的武影气息，本以为顶多就是势武队那些小毛孩的水准，不曾想……哈哈，走吧！”
他的话总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话音一落，朝我后头招招手，我回头一看，心头慌得一比，等反应过来有些忍俊不禁，这该死的眼神！
……
桃林深处，一亭一琴，无酒。
亭子很小，木材搭建，琴是古琴，像琵琶像古筝，此时这老瞎子已经坐在古琴跟前，煞有其事的样子。
我则是满肚子疑惑，东瞅瞅，西看看，与其说是等待武影测试，还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得不说，老瞎子的着装打扮，还有言行举止，都是透着古怪，但我也不是愣头小子，单单从他出现的一幕，至少可以看出他的实力不在六长老之下。
能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烟尘，落地之势稳如泰山，这种身法，已经不是普通才俊所能掌握。
“前辈，你不是说要测试武影吗，怎么有雅兴弹琴起来，晚辈可没这份闲心。”
我问了一句。
“既然心不静，那就另辟蹊径，也不是什么坏事，有点意思！”
老瞎子话音一落，双手摆在琴弦之上，蓦地，手一动，随即悠扬的琴声传来，如潺潺流水，似阳春白雪，仿佛珠玉落盘，悦耳、抓心，甚至是迷离。
我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老瞎子这琴艺不错，但我根本没这份雅兴，可又不能突兀打断，毕竟我多少得看在云柔儿的面子上，留点好印象。
正觉得百无聊赖之际，蓦地，琴声骤变，似千军万马奔腾，又像是万古战场擂鼓轰鸣，心头不由得大惊，再看向四下，却骇然发现，这哪里还是在桃花林，眼前残阳似血，空间肃杀一片，正是到了万军厮杀的战场。
这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巨大的厮杀声震痛我的耳膜，战马嘶鸣声，擂鼓声，盔甲裂开声，箭矢嗖嗖声，战士倒地声，形成一曲战争狂曲，在我眼前演奏着。
很快，战场上的先锋方阵，一方全数为银色盔甲，为首几人大抵是将领，系着披风，迎风而立，高大战马的马鬃更是随风飘逸着，显得威风凛凛。
另一方的先锋方阵则是金色铠甲，残阳之下，无比气派，将领们猛地一挥兵器，直指敌军，一声擂响，双方大军瞬间朝对方涌去……
这一幕让我热血沸腾不已，此时的我根本已经分不清真与幻，手中长剑赫然一抖，朝大军厮杀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时，识海轰然启开，我的身形一顿，四下的战场厮杀声渐渐式微，而识海里传来一声狂啸，直震心脏，我还来不及反应，浮塔已然掩去，只见一对血红眸子绽放出缕缕精光，睥睨、威压，狂霸。
这个万古无双的霸体虚影，背后俨然是一个生命体，此时似乎是有觉醒的迹象，且跟我之间存在一种丝丝缕缕的联系，很快，我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无尽的仇恨，那种淋漓尽致的杀戮感，充斥着我的身心，几乎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
杀意，无穷无尽的杀意，我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撕碎，嚼烂，吞噬进体内……
“吼！”一声巨大狂啸声暴出，我已经分不清这是识海里那巨大虚影发出，还是我自身声嘶力竭吼出。
“叮。”
一声琴落，战场、识海里的血红眸子，全都消失了，我整个人虚弱的不行，几乎站立不稳。
醒过神来时，一看古琴的方向，只见老瞎子喷出一道血线，将古琴染红。
令我惶然的是，老瞎子不怒反笑，之后是连连咳嗽，那眼神还是无法聚焦。
“你可以离开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在八剑峰相遇的话，那时，云家的晚辈当中，恐怕无人能比肩你。”
我根本来不及开口多问什么，一袭粉袍的小老头，人拔地而起，瞬息之间，已经超八剑峰的方向虹射而去，留在我视野里的，只是一道渐渐远去的烟尘……
古琴犹在，只不过被血染红，桃林仍美，只可惜一头雾水的我，无心消受。
良久，我才带着一肚子的惶惑茫然，离开了桃花林。
我的武影本体究竟是什么，老瞎子没有跟我说，看到那些战场厮杀的大场面，为何我最后会生出那种狂暴杀戮的肃杀之意，老瞎子也没有解释。
甚至，他为何会负伤，，为何会虹射前往八剑峰，一切的一切，他只字未提，只是留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这么撂下我。
“太可怕了！”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仍是心有余悸，回想起那时候提剑狂奔的心态，如此陌生，却又冥冥中觉得很熟悉，可那种疯魔的状态，我只是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片段，都已经觉得承受不住。
我尝试着开启识海，可此时留给我的只是虚弱不堪的感受，跟之前一样，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又像是独自一人对抗着一堵巨大城墙，到最后，我只好放弃。
回到我的小木屋，我只觉得整个人疲倦无比，闷头就睡，梦里闪现着古怪的老瞎子，血红的眸子，还有那狂杀到极致的战意……
醒来的时候，恍若隔世，可体内似乎总有一股狂暴的战意无法消散，如鲠在喉。
骇然的是，整个小木屋弥漫着氤氲雾气，顷刻间，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涌进我的身体，而我的身体俨然就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完全吞噬掉这些元气，却并无半点膨胀的感觉。
我知道这是到了突破瓶颈的时候了，虽然不清楚老瞎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但这种感觉很熟悉，此前武境突破的时候，便是这种感觉。
又惊又喜之下，我提起长剑，不敢再逗留，走出小木屋，一看天色，才知道已经是到了中午时分。
气武队令牌！
此时我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获得这种象征着气武队身份的牌子，然后前往修炼塔。
突破的时机稍纵即逝，我不敢怠慢，行色匆匆，闷着头赶往气武队所在的区域。
气武队的演武场比起家奴下人这头的，大气不少，且是青石铺造，角落还矗立着块巨大石柱，不知何用。
此时青石演武场上，烈日灼灼之下，两道身影在演武场中央比试剑法，四下围着不少气武队的队员，是不是爆出几声叫好声，没人留意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