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回到侯府,侯夫人得知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一事,高兴的眉开眼笑,当即吩咐下去,侯府上下所有的好东西,皆依着梧桐苑的需求供应,才养了一月不到,若素的肚子愈发显怀。
乔若云正给蕊姐儿缝制入冬的小衣,身边的陪房嬷嬷道:“四奶奶,您同大奶奶是嫡亲的表姐妹,大奶奶的地位今时非同往日,您与她多走动走动,大房今后说不定能成为您的依靠。”
老嬷嬷这话在情在理。
乔若云岂能不明白。
当今皇帝的外甥女,继母是长公主,还有个通天的夫君,谁不想巴结白若素!世上的事当真是奇怪,当初还是寄人篱下的落魄女,几朝几息之后,就成了梧桐高枝上的凤凰,叫人高攀不起。
老嬷嬷又道:“四爷再宠着妾室,不还得看大房的颜面?您又是大奶奶的表姐,只要大奶奶向着您,四爷不敢在外头拈花惹草。”
至于褚纪的心在哪里,又到底疼宠谁,乔若云并不是很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蕊姐儿:“嬷嬷说的是。”
这一日下午,乔若云便携带蕊姐儿去了一趟梧桐苑,还此之前,还特意嘱咐:“蕊姐儿乖,一会见了大伯母,一定要敬重她,要让她喜欢你,这样啊,你以后才能有更好的庇佑。”
两岁的蕊姐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乔若云还带了亲手做的婴孩的肚兜儿,其实就算嬷嬷不提醒,她也会去修复和若素的关系。
深秋至,院里的梧桐已经开始变色了,映着头顶的暖阳,景致极佳,若素坐在二楼回廊下,用细竹签挑着葡萄吃。
乔若云见了她仍旧四肢纤细,除了肚子隆起之外,竟没有半点有孕的迹象,就连肤色也是粉中透着白,像新开的桃花,万一挑一的容色。
她不由得暗了暗神,事到如今,不服输也不行了。她也才比若素年长了几岁,二人站在一处,却是如同隔了一辈。
“长嫂,蕊姐儿吵着要来找你玩,我顺道做了几身肚兜儿,你看看花样好不好看?”乔若云落座后,打量了若素几眼,就拿了小衣出来,是大红色的绫罗,绣的是婴戏莲纹的图案,乔若云自幼被拘着学女红,针线活还说得过去。
若素挑了件,摸了摸,料子极好,最适合做小衣:“有劳你了,今天个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听说东哥儿病了?大夫怎么说?我没生产之前,褚辰不让我碰病患,不然我倒是可以去看看。”
四房的庶出子嗣哪里能让大房正室亲自去探望?
乔若云一阵纳罕,倒也没说什么,她也知道若素坠马失了心智,有些规矩怕是也没有会特意教她。
东哥儿是魏茗香所生的庶长子,他寄养在乔若云的院里,平日里也只是嬷嬷丫鬟们照看着,她也不太上心。
若素穿的很随意,外面还披了一件滚兔毛的披风,更是衬得肤色白皙,眉目狡黠,乔若云看着她这等容色,想起了同样明艳动人,命运大不相同的刘娉婷,她本来就是来和若素熟络关系的,自然要找一些若素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于是道:“东哥儿只是染了风寒,大夫说无碍,长嫂的确不宜走动,被叫那些无心的人伤了胎气可就折损了。我听说刘娉婷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刘家兄长被抓之后,一直在许参领面前求请,有了身孕后更是变本加厉,这不,许参领也是为了她跑前跑后,总算求着大伯向皇上求了请,让她大哥回山西刘家了,官位虽丢,起码保了一条命。”
若素就跟听戏似的听乔若云说完,其实,她对旁人的事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到了下午,实在无趣的很,就让丫鬟去请了褚兰过来,凑够了数,玩起了麻将,乔若云等人也似乎有意讨好她,每次都故意输,这令的本还兴致勃勃的若素大为失望。
自从回到侯府,就连她随意咳嗽一声,也能让阖府上下摇上三摇,单是吃食,用度也都一一查验过,最后才会递到她面前。
褚辰回府后,若素就同他抱怨了一番:“再这样下去,我还如何能好好玩耍了?”
人人都怕她,就连公爹见了她,也是笑的脸色扭捏,这让她很是不适应。
褚辰搂着她在怀里,轻抚这她的小腹:“你就不能忍忍,孩子出来了,他们就不会这么小心了。”这么大人了,还耍什么耍?不过,她非要‘玩耍’,他要是可以教教她在榻上玩耍。
“对了,刘世淮被遣送回山西了?是你做的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杀了他?”褚辰的确想过弄死刘世淮,可碍于侯夫人这一层,他到底还是高抬贵手了一次。
若素道:“这倒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下午那会,乔若云来看我了,说刘娉婷已经有孕三个多月,那岂不是在侯府时就.....”她神情古怪的看着褚辰。
褚辰唇角猛然一抽:“你怀疑是我?”脑洞倒是够大的!
不是若素疑心重,事实就是如此,刘娉婷嫁给许响也才三个月不到,怎么有三个月的身孕?
褚辰低下头,狠狠吻了她,抓住了小舌死缠着不放,直到若素嘤嘤直嗷,他才松开:“休要再乱说,这顶高帽为夫可不戴!”
“那你到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刘娉婷未出阁时,与许参领暗度陈仓了?”若素追问。她有点不太相信,像刘娉婷那样的大美人向褚辰投怀送抱,他会坐怀不乱?这人明明非常热衷于那事。
褚辰懒得同她说这些破事,让丫鬟端了参汤进来,又喂了她一碗。
月份大了,褚辰也越是不安分,到了夜里总要折腾她一会才完事,他已经小心翼翼到了极致,这种节奏对他而言,实在不足以解兴,却让若素感觉恰到好处,还以为褚辰是终于知道怜惜她了,有些事,褚辰有意不让她知道,她也就没有强行去问,反正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
第二日早朝,白虎(朱孝天)将一本奏疏重重拍在案上,喝道:“好一个蒙古鞑子,死了一个公主,还怪在我朝头上来了!”
身边的司礼监太监是个年纪轻轻的新人,朱耀一事过后,东西厂大换血,他就是刚刚提拔上来的,为人谨小慎微,见白虎险些失仪,轻嗑了两声。
白虎这才将已经跨在龙椅上的一条腿放了下来,再度端坐。
“咳咳---蒙古鞑子素来与我朝不合,此番名义上借着鞑子部落公主的死,嫁祸到褚大人和朕的外甥女身上,还扬言要朕交出人!实则就是在对朕宣战!此事,朕万万不能忍,不知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还能有什么高见?
就一个字,打!
白虎从来不会向异族示弱,他这番言谈也是抛砖引玉,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御驾亲征,其实这件事昨天就同褚辰商议过了,内阁也极为反对皇帝亲征,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文天佑从武官一列走了出来,拱手道:“微臣愿领兵北上!”
白虎似乎早就猜到文天佑会主动请缨,象征性的大赞了几句文家如何忠君报国,文天佑北上远征一事,基本上是定下了。
朝会结束,司礼监厂里退朝,文武百官分列自左右不同方向缓缓走出大殿。
褚辰在千步廊上等着文天佑,见他沉色而来,道:“你大可不必请缨,鞑子今年四处分散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文天佑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褚大人不必劝我。好好待她,不然,我一定会回来。”他没有留步,朝着宫门的方向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