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对身边的小女子徐徐诱之,他对自己的相貌向来很自信,在她面前,更是不介意‘以色侍人’。
放眼整个京城,能找出比他还要好看的男人么?
这小女子自坠马之后,就变得没那么矜持了,看人只看外表。
褚辰幽深的眸子泛着期待的目光,纱幔之中,小小的空间,就算不能干什么,也是增进情义的最好时机。
他甚至是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素素,可以么?”嗓音低沉如月半小夜曲。
若素被他看的浑身难受:“为何?”
褚辰眸色一滞:“.......”这要他如何作答?
“你我是夫妻,本应同住。”褚辰道。
若素不理会,但是母亲和女先生可没教过她这些,褚辰说什么便是什么了:“那....好吧。”她低垂着小脸,满目生无可恋。
要霸占她的床,就等同于抢了她的‘盘中餐’。
眼下,对褚辰又多了几分讨厌。
褚辰内心似被一盆冷水浇灌,饶是今晚能留下了,却也知道小妻子并非真心,甚至排斥他的存在,他脸上的阴郁一闪而逝,几不可闻的叹了句:“你先歇会,后厨会将晚膳送上来,我去去就来
。”
若素目光跟随着他到了门框处,总觉得这人哪里怪怪的。
古云子出了镇北侯府,一路揉/捏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了看日头,因心里压着事,也无心归家,就在乔家大门外,安静的等着乔魏孟回来,也好将他逮个正着。
乔魏孟也是不怎么容易相邀的,中了进士之后,远调在外,回京也是两年前的事,朝中诸臣皆以为乔若惜得势,乔家必会有人扶摇直上,他倒好,偏生执意要留在督察院,任了一个不轻不重的
职务,就连他岳丈的多次提拔,也被他婉拒了。可谓官场的一股清流。
古云子本来与乔魏孟没有多大的交集,自上回朱耀领兵打入京城,刺杀了朱允弘之后,这二人才站在了同一条阵营。古云子虽极不看好紫禁城里的那位婴孩皇帝,但对乔魏孟却是极为欣赏,加
之他对朱耀之事,也赞同‘拔除根本,斩草除根’的态度,二人在酒肆喝过几次酒,一来二往便就熟络了。
日头西斜,六月的艳阳天将巷子口灼烧的滚烫,几颗垂枝的柳树上还映着残阳的金光,乔魏孟的马车刚在府门口停下,古云子就走了过来。
乔魏孟撩开马车帘子,看清来人之后,目光一深,淡淡道:“是古大人?找乔某有何事?”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既然来了,便就是有事了。
话音刚落,古云子就跨步上了马车:“乔兄,往里挤挤啊,你家中也无兄弟在府上,不如同我去酒肆小酌一杯。”
人都已经挤上了马车,乔魏孟不同意也得同意,再者.....他回府,也是无趣的很,除了在书房,又或者去看看曦姐儿,也没旁的事了。
乔魏荀去了徽州与本家七叔经商,虽暗中偷偷带走了夏荷,污了乔家名誉,但好歹此事被遮掩的严实,也无人问津,乔魏远去了北疆,乔大爷贬官后,更有人匿名参了他好几本,再翻身恐无可
能,乔二爷更是经常夜不归宿,家中男嗣也只剩下他一人可支撑门庭了。
古云子算是新贵,此人手段了得,懂的颇多,其实乔魏孟也是有意与其接近,便笑道:“如此也好,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喝酒了。”
马车帘子是撩开的,此时天色仍旧大亮,余晖照进车厢内,落在乔魏孟温和的眼眸上,古云子瞥了他一眼,故作深沉叹道:“哎.....”
他都这般作态了,乔魏孟就算对他的‘唉声叹气’毫无兴趣,也得配着问道:“古大人这是因何故叹气?”
古云子又是接连唏嘘,片刻才道:“我与乔兄不同,不像你贵为世家子弟,一出生就有似锦前程,我乃乡野之士,幸而被褚辰器重,后又因战功才得了功名,本想着一心为朝廷鞠躬尽瘁,怎奈
时不待我啊。”
据乔魏孟所知,古云子的势头还是很强劲的,这般在他面前诉苦,也不知是为何,他淡淡一笑:“英雄不问出处,古大人莫要有这样的念想了,眼下宣府战事告急,古大人若真想立功,几日后
早朝,大可自荐。”
乔魏孟望着外头的万里晴空,思绪缥缈,他又不是武将,跟他抱怨这些又实在无用。
古云子善于奇门遁甲,领兵作战,可他也知道,功劳太大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军功。像他这样无后台家势的谋臣,待在上峰后面才是最稳妥的。
他继续将乔魏孟往自己想要的那方向去引导,继而道:“乔兄笑话我了,我能够在兵马司任职也是靠着褚辰极力提拔上来的,哪有大将之能?哎....不瞒你说,我近日实在头疼的厉害,还望乔
兄能指点一二。”
乔魏孟收回了视线,侧目与古云子对视了一眼,大抵猜到他今日一行还是有目的的,直言道:“指点谈不上,不过古大人有事不凡直说,我定尽力。”
古云子倏然一笑,抬手搭在了乔魏孟的肩头,故作亲密:“还是乔兄够义气!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与乔兄你也有关系。”
二人目光交织,乔魏孟眉头微拧:“哦?与我有关?”他侧了侧肩,不太喜欢被人这样挨近。
什么事能与他有关?他已经撇去了不少朝中干系,眼下的官位也非十分紧要的位置,断不会牵扯到任何人的利益。
古云子迅速瞄了乔魏孟一眼,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我皆知白若素的身份,她虽说褚辰之妻,更是这次是否能解了瘟疫的关键人物,前阵子褚辰派了东西厂的探子出去寻甄剑的下落,却如
石沉大海,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太医院的人对疫情也是束手无从,这到底是不是瘟疫还用说么?朱耀那反贼窝藏邪教多年,梨花宫又是专制毒药的组织,派出去的探子没有几人是活着会
来的,死相都极为恐怖难看,褚辰他明知眼下唯白若素是找到朱耀的突破点,他却......哎!”
古云子接着叹气,宛若痛不欲生。
乔魏孟总算明白过来他今日的来意。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重重敲击了一下。
她都那般状况了,还如何去做什么劳什子的甄氏传人,算一算,她也才及笄不久,那般的稚嫩,如何能承受这么多?他褚辰再怎么位高权重又如何?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找不到朱耀,那便慢慢找就是了!
古云子借题发挥:“我昨日向褚辰提议,让白若素做诱饵,想必那朱耀定是迫不及待将她除掉,极有可能会亲自出手,到时候我们再将他生擒,岂不是一举两得!身陷囹圄,还怕他不交出解药
的方子!只可惜.....咱们这位褚司马是被女/色迷昏了头。”
连连叹息摇头,偶尔瞥过来的目光在乔魏孟脸色观测一番,却未见他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乔魏孟无意识的摸了摸鼻尖,褚辰总算是做了一回男人!他淡淡道:“那此事....与我何干?”
总算是说到重点了。
古云子晒然的笑了笑:“你几日前可是去白府看过白若素?你二人本是表兄妹,理应能说服她接受这个计划......”他越说,声音越低。
乔魏孟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去,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被旁人偷窥了:“古大人,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这个计谋漏洞百出么?一来,朱耀能不能亲自出面还不一定,二来,我那表妹如今的心性,
旁人尚且不会信她能够研制出解药,何况是朱耀?”
说到这里,乔魏孟眸光一冷,猛然出手捏住了古云子的手腕:“那条消息可是你传出去的?”否则城外的流民岂会欢天喜地的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叩拜,还高赞若素的品性!
古云子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向温雅儒生的乔魏孟会对他动手,力气还相当的大,恨不得将他的骨头捏碎。
“停停停,乔....乔兄有话好好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么?白若素现在痴傻,最是容易哄骗,你将她诱出,我保证安排周密,待捉住朱耀,定将她完璧归还。”
“你闭嘴!”乔魏孟不等他说完,爆喝出声:“我家中尚有要事,今日就不去喝酒了,请古大人下车吧!”
他这一声厉喝,马车就停了下来,外头乔家的家丁掀开了暗青色布帘,已经来‘请’人了。
古云子万万没料到,在乔魏孟这里又吃了钉子,只得跳下马车:“不是....那个...乔兄万事好商量啊!”
乔魏孟未曾理会于他,拉下车帘,闭目养神。
古云子这等人,为了目的,岂会在意一个女子的性命!还说什么完璧送还?褚辰要是真能做出那种事,乔魏孟觉得自己便再也不忍下去,将她直接带走,便从此不再踏足京城半步!
马车摇晃不止,车速很快,乔魏孟良久才睁开眼来,突然觉得这辈子当真活的憋屈至极!
古云子站在长街中央,望着乔家马车远去的方向,挠头跺脚:“老/子的美人局,不仅能捉了朱耀,搞不好就连文天佑这个祸害也能一并搭进去了,怎么就没人愿意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