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有主意了你不早告诉我,害我在这白白挖了半天矿,你看着很开心是不是!”墨影怒不可遏地吼道。
“嘘,小点声,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啊?”
墨倾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墨影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墨影,你听我说,不是我有意瞒你,主要是你刚才表现得太好,要是这会却不干活,会惹人怀疑的嘛。”墨倾尘嘿嘿笑道。
墨影偏过头,气鼓鼓地低声道:“那为什么不早说?要是我早点知道,就不会表现的那么好了。”
“我也是听工头说若是完不成定额,就不允许吃饭睡觉,才临时想到的。不让睡觉能干嘛?肯定是加班加点的采矿啊。夜晚矿场必然没有多少人,又有夜幕掩护,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墨影冷哼了一声,道:“那你现在怎么舍得告诉我了?良心发现了?”
“当然不是!”墨倾尘脱口而出以后才发现不妥,于是笑呵呵地改口道,“呵呵,也算是吧。你这么想问题,其实挺不错的。”
“墨倾尘!”墨影愤然站了起来。
墨倾尘连忙拉着他重新坐下:“你别激动啊,我说还不行吗?我主要是看着你干活太麻利,怕你当真把那什么定额给完成了,到时候想带你一起走就难了。”
“哼,我就知道,你找死不可能不带我。”墨影瞥了墨倾尘一眼,慢慢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这下轮到墨倾尘不懂了。
“当然是去采矿了,做戏要做全套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墨影拾起丢在一边的矿锄,装模作样地采起矿来。
“影子啊,以前你在咱们墨府不会也这样出工不出力吧?”墨倾尘忽然话锋一转。
“你行你来!怎么这么难伺候呢,我怎么做你都有话说!”墨影眼睛一瞪,作势就要甩手不干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影少爷您继续,小的给您打壶水?”墨倾尘打趣道。
墨倾尘当然不会真的去打水,墨影也懒得再和墨倾尘争辩,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
墨倾尘低下头,捡起一枚小石子,在地面上涂涂画画,详细计划起逃跑的线路来。
是夜,矿工们都吃好了晚饭,回到简易的工棚休息去了,只有墨倾尘、墨影以及那个王大牛被工头王福留了下来。
“你们仨,一下午就采了这么点矿石?”王福用鞭稍指了指面前的三个半人高的石堆,脸上的意思很明确——他很不满意。
“表哥,别那么认真嘛,咱们可都是实在亲戚……这样好了,改天去我家,我请你喝酒。”王大牛蹭到王福身边,谄媚地笑道。
王福斜睨着王大牛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矿石弄到哪去了。我警告你啊,差不多就得了,别搞得太过分,到时候上边追究下来,我也不好交差。”
“知道嘞,表哥你就放心吧。”王大牛嘿嘿地笑着搓了搓手。
“行了,你回去吧。顺便把李二狗喊来。”
“哎,我这就去。”王大牛应了一声,大踏步地向着工棚走去。
不多时,李二狗就披着小褂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啥事啊头儿?我这刚躺下……”
“二狗啊,这两个新来的今天没完成定额,按照规矩我是应该盯着他们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可你也知道我娘子多厉害,我这晚回去一点她都要跟我闹,所以,你就辛苦点,帮我盯着他们吧。”王福嘴上说着辛苦,可是那表情却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李二狗略一迟疑,不情不愿地应道:“好吧,工头你去休息吧,我帮你看着。”
王福走后,李二狗冲着王福离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走狗,就只会欺负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
“骂得好,我也正好看他不顺眼呢。”墨影接口道。
李二狗警惕地望着墨影,道:“你是想套近乎吧?我告诉你啊,巴结我没用,你们该挖多少矿石,一块都不会少。”
“哎呀大哥,你说哪去了?我只是有感而发,怎么会是套近乎呢?再说大哥您这么丰神俊朗,就算我套近乎,那也是仰慕你的风度,想要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一番马屁拍的李二狗甚是舒畅,阴沉的脸色也好转了不少:“你这娃娃倒是蛮会说话的,以后你就当我小弟好了。”
墨影内心一阵冷笑:当你小弟?你在搞笑吧?就你这德行这智商?待会我就要看看你怎么被我家少爷玩死。
墨影这边拉着李二狗不住地攀谈,墨倾尘拎着矿锄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敲,眼睛却在观察着矿场周围的情况。
夜幕笼罩下,矿场显得比白天静谧了许多,几块庞大的矿石零零散散地堆积在矿场周围,显示出黑熊一般粗犷的轮廓。
除了他们三个人,就只剩寥寥几个巡逻的人员举着火把不时地在周边走动。
李二狗用余光看到了墨倾尘心不在焉的样子,怒斥道:“瞎看什么呢?好好干活,不然我抽你!”
“哎哎,大哥别生气啊,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对了,大哥说你家以前是个富商?有多富啊,给小弟说说?”墨影连忙拉住李二狗,将他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我们家啊,我跟你讲,那是相当的富啊,这方圆百里的产业,那可都是我李家……”
墨倾尘舒了口气,默默转到一块较大的矿石背后,从怀中掏出一柄通体透亮的毛趣÷阁。
“神趣÷阁啊,全靠你了!”
墨倾尘闭上眼睛,双手捧着这支趣÷阁,做祈祷状。
说起这支趣÷阁的来历,那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墨倾尘只有八岁,墨敌国为了锻炼他,特意让他跟着管家墨财去墨家名下的几处店铺收账。
路过闹市的时候,正遇见一伙凶神恶煞的人正在殴打一个衣衫褴褛、须发皆白的老人,墨倾尘一时不忍,于是上前劝解,却得知这个老人骗了这伙人的少主人沈黎几百两银子。
“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嘛,我替他给你们就是了。他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年幼的倾尘对金钱一向没什么概念,随手就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是汇通钱庄的银票,各地都能兑现,不用找了。”
沈黎的随从们接过银票递到沈黎手上,沈黎检查了一下,发现银票没什么问题,赞了一声“墨少爷果然是大手趣÷阁之人”,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本来这件事这样已经算是圆满解决了,可是那个老人却非要跟着倾尘,说一定要报答他的恩情。
一开始倾尘没把这个老人的话当回事,想想也是,他是首富之子,老人能报答他什么呀?
但是看老人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倾尘便将其留在了墨府,想着让他在墨府帮忙养养花修修树以此颐养天年也不错,反正墨府家丁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
但是后来,老人却表现出了惊人的一面——他竟然是个丹青圣手。
那些经他手画出来的花鸟鱼虫,皆栩栩如生,好像长在了纸上一样,就连来墨府做客的宫廷画师都自叹不如。
“你画的真好,能教我吗?”倾尘仰起脸,认真地望着老人问道。
老人慈祥地笑道:“少爷想学,老朽自当倾囊相授。”
之后的三年,倾尘便跟着这个老人学习丹青之术。
他本就是个聪慧的孩子,在这方面的天赋更是高的离谱,画的是一天比一天好。
三年后的一天,倾尘忽然想捉弄一下老人,于是把他的画趣÷阁藏了起来,然后在他经常作画的紫檀木桌上画了一支毛趣÷阁。
老人像往常一样走进书房,信手想要提起画趣÷阁,却怎么也拿捏不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桌上的“趣÷阁”是假的,是有人画上去的。
藏在角落里的倾尘忍不住捧腹大笑。
老人望着墨倾尘,愣怔了良久,最终释然一笑:“看来以后老朽不必再来了。”
倾尘一听就急了:“怎么?你不愿意教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和你开玩笑就是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愿意教,是已经教无可教了。而且,我已经受到神界的召唤,很快就要去神界担任画神一职了,以后就是想来,怕是也没有办法。”
“老吴,你在骗我呢吧?什么神界不神界的,我可不是那个沈大少爷,没那么容易上当的。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能帮你的我肯定帮,完全没必要骗我。”
“少爷,你误会了。”老人长叹一声,布满皱纹的眼眶里,一双灰色的眼睛却闪着晶莹的光泽,“罢了,你我相识一场,虽然名为主仆,而我却一直把你当成家人。现在我就要走了,就送你个礼物作为念想吧。”
言罢,老人手腕一转,一柄长不过半尺、通体透明的画趣÷阁出现在老人手中。
“这柄唤魂趣÷阁本是幽冥鬼界之物,陆判官一直用它在生死簿上记载六界众生的生平过往,久而久之就有了灵性。你用它作画,只要用心,画里的东西就会变成真实的东西。现在,它是你的了。”老人说着,将唤魂趣÷阁郑重地交到了倾尘手中。
“画什么就有什么?那岂不是随心所欲了?”墨倾尘把玩着这柄神奇的画趣÷阁,却见它除了通体透明以外,与普通的趣÷阁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
“并非如此。因为这唤魂趣÷阁作画,是以消耗主人的生命力作为代价的。换言之,你画出的东西存在多久,你就会折损多久的寿命。”老人苍老的嗓音,在此刻听起来,颇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