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莫声,沈鹤立和顾心钺没说什么,只是到回京都后在顾心钺的房间里,沈鹤立认真的看着顾心钺说,“你是准备在蒋承君手下出仕了?”
“不出仕怎么和你官商勾结。”顾心钺用玩笑话回应。
“你想好了?”沈鹤立说,随即又苦笑道,“我也是多嘴一问,你决定的事从来不容别人质疑。”
顾心钺看他,“你不想我抛头露面。”
沈鹤立没说话,沉默就是默认了。
顾心钺也沉默了。
两厢沉默后,沈鹤立说,“我先回去看看,明天再过来看你。”
顾心钺看着他,沈鹤立避开他的眼神,就出去了。
顾心钺坐在榻上,换衣服的兴致都没有了。曾妈端来燕窝,“姑爷怎么就走了,也不多歇歇。”
“别管他。”顾心钺说,“我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热水早就放好了。”曾妈忙说。
顾心钺真当什么事都没有的一夜熟睡,第二天心情好的吃了早饭,“备车,我要去沈府。”
石青花青两个得用的都跟着顾思慎去了早庄,曾妈另喊了家里的小厮送顾心钺去,那小厮听说可以伺候顾心钺,兴奋的都语无伦次了。
另外就只有黛眉跟着去了。
门房这回见着顾心钺可不敢拦,连忙弯腰作揖,请顾心钺进去,又另外喊了腿脚快的去跟管家和沈鹤立身边的人报信。
沈鹤立这时候难得还没起,躺在床上发呆,等发财进来说太太来了,顾心钺也走到门口了发财看看沈鹤立,又看看顾心钺,识趣的出去。
顾心钺走到床边坐下,“这么小性,气的不愿起床了?”
沈鹤立看他一眼,其实他昨晚回来后就想通了,他只要顾心钺高兴,他想在家或者想出仕都由他。不过这次他能先来找自己,沈鹤立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掀开被子,让顾心钺也进来躺着。顾心钺也没扭捏,进了被窝,这个卧室还是他走之前的布置,躺在熟悉的位置抬头看熟悉的帷帐顶,旁边躺着的体温和呼吸,顾心钺喟叹一声,短短的一年多时间,这张床这个人竟让他产生了家的归属感。
果真我心安处即故乡吗?
顾心钺贴近沈鹤立的胸膛,安心的一句话都没说。沈鹤立手抚着他的背,“别多想,是我一时着相了,你要怎么做我都支持。”
“想我给你管家不想我出去?”顾心钺问。
“你一时半会从顾家也出不来,说什么给我管家呢。”沈鹤立说,上下抚弄着顾心钺的背,“我们日后还有长长久久的生活,不看这一时。”
顾心钺抬头看他,关于他们以后他一直都没有明确的讨论过,没想到沈鹤立一直知道,所以他才不说。
顾心钺握着他的手,苦涩笑说,“旁的不说,我怎么能忍心让慎儿远离我,好歹等他大一点吧。”
“你爹不是又续娶了太太,若她能生下儿子,也是嫡子,顾家总不会没人了吧。”沈鹤立说。
“你以为我贪恋顾家家主的那点权利?”顾心钺说,“若她能生下孩子,是个资质好的,我就把慎儿带出来。”
“我知道。”沈鹤立说,“你我的孩子自然是不差,就像当初若顾家有人争气点,或者说顾家老二没有自作聪明,你也不是非得离婚回顾家的这条路走。即使现在,你也放心不下顾家,所以才会让慎儿姓顾,你信不过旁的,总信的过自己的儿子。”
“日后若再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他非得担上沈家的生计,他自己喜欢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鹤立说。
“行行行,你是个好爹,我就是个□□独行的坏爹。”顾心钺说。“你弟弟的心思你不知道啊,怎么还让他在你眼前待着,你看不出他不快乐。”
沈鹤立不说话了,耍赖似的翻身压住顾心钺,“先把孩子种下再说。”
“你别乱来,大白天的。”顾心钺笑着推他,两人滚作一团胡闹时,发财有点为难的在外头敲门,“老爷,老夫人那遣人来叫你过去。”
“什么事?”沈鹤立仰头说,压着顾心钺不起来,底下也硬邦邦的戳着。
“那人直说是有大喜事,老爷过去就知道了。”发财说。
“学的什么卖关子?”沈鹤立不悦的说,看着身下的顾心钺,脸颊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了红晕,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沈鹤立低下头去吻他,两人缠绵的亲热。
“老爷——”发财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盯着只能又朝没动静的室内喊道。看到顾心钺上门,除了沈鹤立最欣喜外就是他了,因为黛眉也跟着来了。当初顾心钺进门时,他就一眼看中了黛眉,沈家的家风他自然知道,老爷寻常不会纳妾。只要太太不想一定要把黛眉给老爷,那太太的得力大丫头,配老爷身边的得力长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着这一丝不确定的可能性,发财就开始存钱了,不像从前大手大脚。后来看着老爷和太太从相敬如宾到你侬我侬,太太也没有把黛眉给老爷的意思,甚至,私下相处时,黛眉和他也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本来想着等太太生了第一个孩子后他就去求老爷当个说客,让他和黛眉成了好事。结果晴天霹雳,太太和老爷离婚了,太太的大丫头也插着翅膀飞走了。
这五年来,也不是没人说他的亲事,他心里却总是不得劲,反正也没印。他也没想过老爷和太太和好的事,只想着老爷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就坚持到什么时候吧。反正谁也替代不了她。
天可怜见,他跟着老爷总算又回到了京都,老爷磕磕绊绊的也和太太连上关系,然后知道黛眉还没有婚配,发财私下是痛快喝了一次酒庆祝的,攒了那么多年的老婆本总算不会浪费。
今天黛眉跟着顾心钺来,顾心钺进去跟老爷说话了,发财也腆着脸在黛眉面前姐姐长姐姐短的,黛眉笑着和他说话。情况正好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过来,神秘兮兮的说要好事,还非得让发财去告诉老爷。
发财如何肯去,也许这个时候,老爷和太太都成了好事了,这么一叫,老爷出来不得敲破他的头。但是小丫头又一直催促,真的是老太太有急事叫老爷过去。
发财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通报。第一下没有叫出来人,发财就想算了,老太太那想来也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等一个小时应该无碍。
可惜小丫头非常用力的盯着他,竟然还想自己上前去叫门,发财没办法只能再一次叫门,心里却抱怨说,老太太这次请的小丫头都太不像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太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好在第二次没用多久,沈鹤立就出来了,顾心钺跟在他身后,并无异色,发财心下大安,没有破坏老爷的好事就成。
小丫头好奇的看着顾心钺,在沈家当差见过这么多贵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小丫头红了脸颊。
“左右也要去跟老太太问安,不如一道去,让我也凑个热闹的喜气。”顾心钺笑说。
“你自然要去。”沈鹤立捏捏他的手。丝毫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奇葩的事。
沈鹤立和顾心钺一起进了沈李氏的屋子时,沈李氏脸色并不好,她面前还跪着一个丫头。沈鹤立左右看后,“娘是有什么好事,急着让儿子过来。”
沈李氏看到顾心钺就有些慌乱,“没什么事,娘想你了就让你过来了,怎么没有好事你就不来了。”沈李氏嗔道,使个眼色让身边的丫头赶紧把跪着的人拉走,人却和睦的迎着顾心钺去,“你怎么过来了,我真想着你呢,慎儿还没回来?”
“总得在舅舅家待个几天再回程,估摸着明天就该启程了,再有五六天就到了。”顾心钺说,进门的时候他就扫了一眼跪着的丫头,心里有了淡淡的怀疑和恼怒。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太太救我,救救老爷的子嗣吧。”没承想应该好好往外走的丫头路过顾心钺时一下跪倒对顾心钺哭诉道。
“画眉,你干什么,不要惊扰着贵人。”沈李氏身边的大丫头喜儿连忙想拉着她往外走。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是奴婢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来到这个世界,奴婢实在不忍心送他走啊。”画眉揪着顾心钺的裤脚哭诉道。
“什么没头没尾的。”沈鹤立说,护着顾心钺到他的另一边。
画眉只低头哭着再不说话,旁边的丫头想拉她也拉不走。
沈李氏哀叹,这事是不能隐瞒过去了,怎么偏偏就碰到顾心钺上门的时候。(当然是知道顾心钺来了才把事捅出来了。)
顾心钺不往前走了,只似笑非笑看一眼沈鹤立,当初怎么说的,结果画眉还在他家好好住着,沈鹤立也没想到她还在,这会被顾心钺看的也不自在,“我让娘打发她走了的,没想到还在。”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顾心钺说,“老太太,看来我来的不巧,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处理家务了。”说罢就想转身。
“太太,奴婢有了老爷的孩子,求你救救这个孩子。”画眉仰着脸道。
满室俱静。
“什么我的孩子,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了你?”沈鹤立皱眉道,看的却是顾心钺,你可千万要相信我,我可没胡来。
“两个月前,你从酒宴回来,真好老太太让我送些东西给你,结果,结果。”画眉说不出来,之后的意思却很明了。
“我何曾让你送过东西给大儿?”沈李氏且惊又气道。
“不是老太太说老爷没个知心人伺候,喝醉了也得自己生受着,让奴婢端着解酒汤去看老爷。”画眉哭着还有条不紊的说清楚。
“有这样的事吗?发财?”沈鹤立喝道。
发财心知要坏,“我当初拦了姑娘没让她进,但是小的不争气,见姑娘往回走了就急急走茅厕去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当时去老爷房里,并没有旁人。”
半个小时短是短了点,但是要成事也能成了。
沈鹤立面色阴沉,“做事不当心,先罚你一年月银。”这是对发财说,随即对顾心钺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李氏也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心钺的脸色,心里也是恼恨不已,当初大儿都说了让画眉出去,怎么自己心软被说的一通二通的就留下来了。她是想要孙子,但是这种来路不正的孙子和心思不正的孩儿他娘,她宁愿不要。
“这次是我糊涂,大儿早就让我把她嫁出去,我心软又糊涂,就留下来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沈李氏说。
顾心钺叹气,这下走也走不成了,“先请大夫来看看,是不是确诊有孕了。”
顾心钺停顿一下,“若是有孕了就先养着吧,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是沈鹤立的种就养着呗。母凭子贵。”
“浑说什么,什么母凭子贵,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就要讹上我不成。”沈鹤立怒道。
“是我多嘴了,你们家的事我插什么嘴。”顾心钺冷笑道,“沈老板处理自己的家务事吧,我就先告辞了。”
顾心钺甩袖走了。沈鹤立想追上去又停住脚步,示意发财跟上去,自己捂住胸口,这什么事。
“他不会误会了吧。”沈李氏忧心的说一句。
沈鹤立不好苛责自己老娘怎么还把人留在家里,只冷厉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啜泣的人,“先请大夫来确诊吧。”
顾心钺走的快些,黛眉跟在后头,犹豫再三才对一直焦虑跟着的发财说,“少爷不喜这婢子,沈老爷知道忌讳怎么不送走,不怪少爷生气,这么不当心,可比被人设计怀了孕要更严重。”
发财连连点头,知道这是黛眉点醒他,日后沈鹤立去道歉该从哪里下手。
顾心钺回到家中,神色平常,曾妈笑着迎上来,“少爷没在沈府多待一会,姑爷没跟着过来。”
“他现在一脑门官司,估计这几天都不会过来。”顾心钺不以为意的说,“我有事让银朱办,等会让她过来。”
顾心钺就在炕桌上写了压垮伪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信,写好封存,让银朱送到报社去。
号外号外,惊天骗局,前朝公公言伪朝王孙并不是皇室子孙,谁是幕后操纵,恶意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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