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了,稍有唏嘘罢了。”赵秋容笑了笑:“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安排人去送和静,也让人安排好了马车,去找明仪。
她还从未到鹿京见过明仪,这是头一次,平平常常,像个串门的普通夫人。
与明仪一块坐在亭子里,看着她喝下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赵秋容有些心疼:“姐姐,对不起。”
“说这个做什么?”明仪笑了笑:“你来,便是心里有话,我们俩的事就不必提了,说别的吧。”
赵秋容咬唇:“我现在,似乎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皇后了,我想做个秉公无私的皇后,却对自己的母亲下不了手,我想做个善待庶出的嫡母,却不敢去看那个孩子,我想规劝皇上却只是粗通政事,明明一直是皇后,现在却比以前艰难,仿佛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绞着手帕,说话间满是失落。
“有了孩子,自然是不同的,何况还是个皇子呢?”明仪微微闭着眼:“有时候,总得做出些选择的,你不想要太子之位,你家里的人想要,你不想舒氏去死,可是太多人要她去死,你是皇后,不管后妃有多么可恶,你都要对她们的孩子一视同仁爱护有加,难啊,想想都难。”
赵秋容看向她:“如果是姐姐,姐姐会怎么做?”
“我吗?”明仪闭眼细想了一会儿:“想听实话?”
“是。”
她睁开眼睛:“在其位,谋其职,后宫不得干政,你把后宫打理好就够了,你是皇后,但你这个皇后,是因为皇上的存在而存在的,而不是因为大臣的存在而存在的。”
“所以我帮着大臣,错了吗?”
“何止是错了?是大错特错。”明仪又把眼睛闭上,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是会和一个大大小小的事都给你挑刺的人交好,还是和一个生气了就和你一起骂人高兴了就一起笑的人交好?”
赵秋容沉默不语。
“想劝一个人的前提,是你在他心里有信任感和认同感,如果你走在大街上,突然跑来一个人告诉你,你穿这件衣服不好看,勒令你回去换掉,你会高兴吗?
但你做了新衣服,你身边的人只需要委婉的提一句似乎不适合你,你就不会再喜欢那件衣服了。”明仪拍拍她的手:“还是那个问题,你把自己当成什么。
你想做皇后,你就得正宫规服众,就得明明白白的警告赵家不要有非分之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不是即想做个让父母扬眉吐气的女儿,又想做个贤良的皇后,人就一副皮囊,换来换去,挺累的。”
赵秋容想明白了:“是我贪心了。”
“大魏容不得外戚干政,我也容不得。”明仪微微偏头看着她:“自你生下孩子那一刻,和母家就必须做出一个了断,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会很疼。”
赵秋容点头,心里却想想就疼的发抖。
回到宫里,她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去警告赵家,神宗的圣旨就已经送去赵府了。
着令赵家父子调往陇西任职。
送他们到夏侯家的地盘去死。
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