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尧光,某与你不熟!贸然送礼,莫非想以此贿赂于我,毁我声名?”荀彧一甩袖袍,将一个装有珠玉饰物的盒子递了过来,“你却是想错了,区区珠宝玉石,岂可损吾之志。我荀彧虽为守宫令,却也不屑于为人说情。你既已迁为邸史,便该勤恳任事,如此邪门歪道,尔也配为士人?”
这么一通劈头盖脸的厉声斥责教训下来,荀彧爽啊,就像是吃了人参果般酣畅淋漓,大义凛然。
从颍阴县衙那次不愉快的见面,他就看高恒很不顺眼了。想他荀彧出身名门,父亲乃荀氏八龙,十三岁即能察奸,见微知著,连南阳大名士何颙也赞为王佐之才。可惜自负胸怀的他,却被高恒讥刺得几乎落荒而逃,自然耿耿于怀。如今,终于能报一箭之仇,怎么不教荀彧产生吐气扬眉的感觉。
荀彧?
景媛和甄小河听到了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年轻男子的自称,顿时大出意料,不由看向高恒,不明白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这可是三国世界的顶级谋士,真要动手,十几个资深者加起来及不上人家随便挥挥手的一击。
面对那装有珠宝玉石的盒子,高恒却是不接,微笑道:“文若误会了,这可不是送你的,而是给嫂夫人的一点心意。我高恒虽非2→,王佐之才,却也是读圣贤书的士子,又岂会那般龌龊。”
听到“王佐之才”这几个字从高恒口中说出,荀彧只感觉说不出的刺耳,心中耿耿。自从上次被这家伙借着戏志才的名头踩压他。荀彧就对这个词极度敏感。
等等,不是给我的?
荀彧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高恒是犯了什么事,或者想与权贵结识。所以才送礼求托于他。毕竟他身为守宫令,自然有不少机会出入公卿府署。
随即,荀彧像是想起了什么,怒气更甚。
“我家娘子与你素不相识,你竟然送此厚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尧光,你!你!你莫非有觊觎之心?”
“文若,你又误会了。这是我家娘子送与嫂夫人的。毕竟你我同住郡邸,我家娘子不善书画绣工,正好可以向嫂夫人请教。”高恒瞥了景媛一眼。本来他准备了另一套说辞,不过既然有景媛在,那么自然就有更好的藉口了。
景媛磨牙,瞪向他。
“这两位都是你的娘子?”荀彧早就注意到高恒身边的景媛和甄小河了,看着她俩出色的姿容,心中更警惕了,这家伙真是个好色之徒。
“荀君误会了。妾身其实是他的表姐。”甄小河嫣然笑道。
荀彧这下哑火了,黑着脸道:“即便这是你家娘子的馈赠,但你我素无交情,又无通家之好。我家娘子先前并不知情才会收下。”
“而且,某已决意辞官挂印,返回颍阴。”荀彧跺脚道。“高尧光,你莫要耍无赖。赶紧拿走。”
“文若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近日读书。正好有些疑难之处,不如便指点一下如何?”对于荀彧辞官,高恒没有太大意外。毕竟以荀彧清正的君子性格,既然改变不了朝廷的格局,匡扶汉室,自然待不下去了。以荀彧的智谋,肯定是打算投奔某位诸侯,以求在乱世自保。
“难怪无事献殷勤,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荀彧才智过人,一下就猜透了高恒的意思,拂袖想走。这家伙也不知是否与自己八字相冲,不教训他一顿都算好的,还想请教?没门!
高恒却是叹了口气,左手从袖中伸出,已是多了一卷竹简。
“前几日我在阳翟游历,戏先生念我求学心切,借我一卷《尚书》,让我时时诵读。可惜我即是鲁钝,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听到高恒说话时特意加重的“戏先生”三字,荀彧果然霍地停住了脚步,一脸怫然不悦地道:“高恒,你又想故弄玄虚?”
但荀彧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高恒手中的那卷竹简之上,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熟悉气息,顿时眉头一皱。真是怪了,这竹简之前到底藏在何处,为何竟然待了这么久,却是直到此时才感应出来?
“戏先生落魄多年,可笑偌大阳翟城中,竟无人知其才略。我本想拜入门下,可惜却被郡守辟除。”
高恒微微一笑:“戏先生知我即将前来京师赴任,嘱咐我用心苦读,若有不解疑难,大可以找人求教。”他的这番话其实模棱两可,荀彧先入为主,自然以为这是戏志才让高恒找自己求教。
而且高恒话语中虽然充满了误导与暗示,但却没有把话说死。
“你想用这拙劣的言语诓我?”荀彧状似不屑地哼哼道。但拿过竹简一看,这确实是好友戏志才亲笔所写,并非赝品。但没理由义啊,上次见面时自己三番几次询问,志才明明信誓旦旦说确实不认识什么辽东高恒。
“以阳翟戏志才的智谋,难道还有人能从他手里偷骗来?”高恒的反问让荀彧噎住了。别人不知道,但荀彧可是非常清楚戏志才的实力。对于这个明明身怀济世经国之才,却几乎自暴自弃的好友的遭遇,荀彧一直扼腕不已。
果然祭出戏志才的名头,顿时就把谦谦君子的荀彧吃得死死的。
碍于戏志才的情面,荀彧一脸便秘似地哼哼道:“也罢,某便暂且信你。你可是对说命篇、汤誓篇、伊训篇的某处有所不明?”
“其实,我是读书时心有所感,似乎可以领悟出望气术,但却始终不得要领。”高恒睁眼说瞎话。其实他连望气术这个名词也只是主宰者介绍物品属性时的提示听来,根本没什么心得。
荀彧差点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啊嚏!”百多里外的颍川郡治阳翟城,戏志才正在与人赌斗博戏,却是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顿时揉了揉鼻子,嘟嘟哝哝道:“真是怪事,谁在背后说某坏话,莫非又有人打着某的名号招摇撞骗?”
“戏忠,你又输了!”几名与他玩枭棋博戏的麻衣青年欢呼,然后抽走博筹。
“再来一局,快些掷骰。”戏志才不服输,哇哇叫道,“大不了沽酒买肉,畅饮达旦。”他前些时日收了高恒的十块银砖,足够挥霍一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