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走到山洞的时候,本来冲在最前头撒欢的金子,突然就对着前方的树林狂吠了起来。
安羽宁见状,心下一紧,满以为这是金子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等她也赶忙冲到最前头来,拔出自己腰间的环首刀严正以待呢,结果从山下的林子里,大黄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紧接着,随着大黄出现跟金子闹成一团后,大黄的身后又传来了谭宝柱的呵斥声。
“大黄,大黄,你忙点跑……”
熟悉的声音响起没多久,安羽宁便看到,背上背着个超大包袱的谭宝柱,也随之从刚刚大黄冲出来的地方窜了出来。
安羽宁一行人心下疑惑,为啥谭宝柱这家伙,会带着大黄此时出现在这里来着?难道这家伙是来给他们送行的吗?
可也不对啊?他们离开明明是不告而别的,也没有通知有村里任何一家熟人啊?
不等安羽宁等人心里琢磨明白呢,谭宝柱看到安羽宁一行人后,先是欣喜的冲着安羽宁挥了挥手,兴奋的打了声招呼后,紧接着,这货忙就转身,噔噔蹬的,况,他们尚且还能拿钱免征,可如今,本身他们这个地界上的青壮年,经过一个冬天下来,几乎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还有多少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往年总是拿钱免征的谭有财家,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毛妮怎么可能让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让自己的男人,去服这个劳什子的兵役?万一要是胡人再杀来可咋办?到时候男人被拉去充军去了,可让他们娘几个怎么活?
哪怕昨夜弟弟来时,跟他们夫妻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说齐家军有多好多好,此番被征收入军成为边军军户后,待遇有多棒多棒,不仅分房子分田,还能得到齐家军的保护不被胡人骚扰,逢年过节上头还发粮、发肉、发布料等等的各种各样好待遇,都无法让赵毛妮动心。
当时赵毛妮心中唯一想到的是,安羽宁当初跟他们夫妻叮嘱的那些话。
几乎是一瞬间,赵毛妮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丈夫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征走,哪怕是逃,他们也不能去!
瞬间做出了,要跟着安羽宁一家南下避祸的赵毛妮,对于面前已经昏了头的弟弟再三相劝,可已经被朝廷征收军户的这个消息迷晕了头,打算一条道走到黑的弟弟,任凭他们怎么劝说,对方却任然执意以绝。
征兵的消息是弟弟悄悄带来的,眼下并没有传到上坎村来,加上劝说弟弟无果之下,万般无奈,赵毛妮想着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自己一个嫁出来的女儿,也做不得弟弟的主,只能交代嘱咐弟弟,让他遇到难处就想办法逃,去到南边找他们汇合后,谭家送走了赵德胜,当夜就动手收拾起家当,等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家子就出门直接往山上来。
谭有财夫妻想着,如果到了崖底,安羽宁他们尚且还没走的话,他们一家人就厚着脸皮,跟着安羽宁一家一道南下讨生活。
如果去崖底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离开了的话,他们就在崖底先占时躲避过征兵的风头,等过些日子兵役征收过去了,他们在悄悄出山,往南边追赶安羽宁一家去。
结果他们的运气很好,这不,才上到山洞这边,就这么刚刚好的,与安羽宁一家迎面碰上了。
听完赵毛妮叙述事情经过的安羽宁,此刻内心唏嘘,唏嘘征兵的提前到来,唏嘘蝴蝶翅膀再次煽动了事态的发展,也是唏嘘妮婶婶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啊!
他们哪里知道,眼下这次的征兵还算是好的,最起码硬性规定,也只是要求每家每户出一个壮丁罢了,剩下不足的空缺,还算是有良心的齐家军,是用各种各样的福利,来吸引如赵家舅舅这般,经历过胡乱之后的老百姓来加入军户,手段不算激烈,也不算残忍。
可如果按照顾长年上辈子的经历来看,在不久的将来,在齐元帅被昏庸的老皇帝召回京城谋害过后,在老皇帝驾崩之后,在各地藩王都打着正义的口号自立为皇后,那个时候的征兵才叫残忍呢!
便是人在路上走,都很有可能被强行拉走不说,更不会如眼前这般,一家子只叫你出一人。
将来?呵呵……
不要说你一家子的壮丁,都会被拉走强行充军,便是老如她爷爷李昌连那般的老头,少如哥哥三郎这般的小郎君,文如长年进学的读书人,哪怕已经是童生了,那都是躲不过去的!
当然了,如顾长年这般已经取得了秀才功名以上的文人,倒还是没有哪个势力会强行征召,但也是会用各种的手段或者好处,来吸引这些读书人给他们效力。
前有内乱、饥荒、干旱、瘟疫、洪水,民不聊生;后有胡人暴虐、残忍紧追不放;正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那时才是真正的乱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