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珩一眼看到一抹浅绿色的身影,站在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前。
休闲在家,云卿诺的穿着更加适合自己的喜好。
散开的发,只靠耳后的一只兰花发夹束缚着。
如薄雾般裙裾,在微风中漾起,空气中仿佛也能闻到幽兰的清香。
只那么一眼,季之珩更不想放手了。
云爸看向车里的人。
季之珩只带了封浇一人,从容下车后,对上云爸的视线,他也没有半分畏惧之感。
云爸淡淡看向他,“你很幸运。”
云家的地方,不打招呼就来,不知道“闯入者死”四个字怎么写吗?
要不是云卿诺那几句嘀咕,他们降落的速度会更快!
季之珩一脸镇定,“叔叔好,我是季之珩,我一直很幸运。”
云爸轻嗤一声,这家伙有点狂。
他看向女儿,大声问道:“你不过来说说怎么回事吗?”
云卿诺机械的走到父亲身边,有些畏缩,“我辞职,他不同意,就追来了。”
“他?”云爸咀嚼着这个字,这是下属对上级的正常称呼?
季之珩看向不是很有底气的云卿诺,“给你二十天假期,也该休完了。”
云卿诺再次蹙起了眉,“休完也不用你来呀。”
招呼也不打,冒然来她家,什么意思!
季之珩眸色微妙的看向她,“我不来,你能老老实实回去?”
好吧,她确实想在家呆个一年半载,等他身边有了正式女友再回暮港市的。
云爸看了一眼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女儿,摇摇头,“先吃饭。”
时间已临近中午,不管这小子是何来意,云家有待客之道,先礼后兵。
云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季之珩,基因倒是无可挑剔,就是做人没有心,这一点不好。
云卿诺马上向母亲介绍道:“这是我上司。”
“哦。”
上下级关系可以,情侣就算了。
因为云妈不满意。
“阿姨好,我来接诺儿回去。”
云妈刚放松下来,又皱起了眉。
叫得这么亲切,还是上司?
云爸也微微皱了皱眉,不含蓄也是缺点。
云妈正要开口,云卿诺比她急,对季之珩吼道:“不许这么叫!”
“好。”季之珩回答得一如既往的淡定。
云妈:……
她好像什么也不该说。
云爸算是看明白了谁才是领导。
云妈把目光转向封浇,温婉说道:“一路上很辛苦吧,把行李放下,一起吃饭。”
封浇不住的打呵呵和点头。
主子到现在没得到过一句慰问的话,云家父母的态度溢于言表。
云家的午餐,吃的很平常,只是加了几个菜而已。
糊燠鲇鱼、烙润鸡仔、海盐蛇鮓、蟹黄乳酥、三鲜笋……
云家人嘴刁,离开老家好多年,好多习惯都已经和这个时代融为一体,唯独吃,还保持着宫廷遗风。
封浇看到一桌子的宫廷菜,突然觉得,云家炫富也这么低调。
云卿诺看了一眼季之珩,不冷不热说道:“不知道你要来,凑合吃吧。”
季之珩没有应她。
想起上次要给她做教练时,交换条件是她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虽然最后没有吃到她的手艺,但是前一晚,两人一起去买菜的时候,她问过他介不介意吃宫廷菜。
当时他以为是她炫耀厨艺,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她的家常菜。
云妈看了一眼闺女,对季之珩说道:“尝尝我们做的鸡肉,别的地方你吃不到。”
季之珩应了一声,开始吃鸡。
云爸看了一眼云妈,干咳一声,不是很高兴的问道:“谁让杀鸡的。”
招待女婿才杀鸡。
云妈哪里想到这一层,以前太子府待客的规格,可比这个高多了。
她吃了一口饭,看向他,“我让的,怎么了?”
云爸剑眉微挑,“没怎么,就是问问。”
云卿诺埋头吃饭,什么也不看。
封浇端着碗,心里思绪万千:云家家规好严呐。
季之珩也半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只吃菜。
封浇更是疑惑:季总能接受妻管严吗?
“不想吃就去运动,反正跑完几个山头也就晚上了。”季之珩清冷出声。
封浇赶忙收回视线,专心扒饭。
午餐之后,云爸邀请他去凉亭里下棋。
季之珩没有拒绝。
走进凉亭里,见到云爸已经摆放好的棋局,他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动了处于劣势的一子。
云爸见状,淡淡点头,吩咐自家姑娘,“你来煮茶。”
云卿诺愣了愣,还是照做。
云爸点头,倒不是因为季之珩走的这一步有多么微妙。
而是这副棋局,不是势均力敌的。
季之珩刚才动的一子,表明自己立场,一是尊重长辈,他不选占上风的一方,二是对于云卿诺,他有愧意,所以用棋局上的选择代替低头认错。
云爸示意他坐下,说道:“下棋讲究万般思后行,稍有分心,便会一失废前功。此局一开,不到胜负落地,不能离开,你能做到?”
言下之意,连上洗手间也不行。
季之珩关了手机,淡然一笑,胸有成竹道:“我也喜欢有始有终。”
云爸点头,看了一眼正在煮茶的闺女后,心无旁骛的盯着棋盘。
云卿诺诧异的发现,季之珩居然会下棋。
而且棋术并不差。
当然,云爸的棋术也是出神如画。
他一面下棋,一面不忘招呼季之珩喝茶。
三个小时过去。
旁观的封浇已经去了一趟洗手间。
而棋局上的两人,依然很安静,而棋盘上的局面已到了烽火硝烟的局面。
云卿诺按云爸的吩咐,换了茶叶继续煮茶。
她不时看看季之珩,心里打鼓:喝了一下午茶,他一点也不想上洗手间?
季之珩一直很冷静,并且很认真的面对云爸在棋局上的挑衅,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终于,在他再次拿起杯子时,云卿诺忍不住了,“别喝了吧,一会儿晚上会失眠。”
季之珩看了她一眼,没放下茶杯。
云爸看向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不冷不热的说道:“我这里怎么会发生失眠这种事?”
云卿诺知道父亲在批评他,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