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临近午时
燕春楼
接上
“啊!好疼呀!不会成瞎子了吧?景天辰,你还真下的去手!对兄弟也太狠了点儿吧!”
一直赖在那紫袍少年肩膀上蹭来蹭去的黑脑袋被那少年头也不回,干脆利落的一拳打飞了……
跟在那紫袍少年身后探头探脑,落井下石的红袍少年被那记毫不留手的重拳正中门面……
那红袍少年龇牙咧嘴,捂着眼睛,连声控诉着倒退了数步,结果脚下不知正巧又踩到什么东西,刺溜一打滑……
“咚”地一声闷响,那红衣少年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啊!嗯,疼死小爷了!真他娘的倒霉!小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滑倒!什么鬼东西?!”
那红袍少年一脸愤懑的坐于地上,低声絮叨着,骂骂咧咧。
他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揉着被摔得失去知觉的屁股,低下头,凶神恶煞的瞪着脚下那令自己当众摔个底朝天的元凶——几张破纸!
“什么玩意儿?哪个不长眼的将垃圾扔的满地都是?!这不是成心和小爷作对吗?!”
怒气冲冲的红袍少年伸手捡起散落于脚旁的一页纸,皱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
片刻之后,上一刻还余怒未消的红衣少年突然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双腿盘起,坐于地上的红袍少年一手拿着那页皱巴巴的破纸,一手嘭嘭捶着地面,弯下了腰,晃点着头狂笑不止……
那副模样,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天下第一好笑的笑话。
“啊呀!这还当真是可笑的很,哈哈哈,哎,天辰,义,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那个秦大少,带人封了这燕春楼,摆这么大阵仗,小爷还当他是那日平白被揍,咽不下这口气,折腾着搜那些抢匪呢。”
“呵,这搞了半天,那姓秦的,原来是找了个借口,带人堵在这儿,就为了追回他那把俗气到家的金扇子……”
那红袍少年抬头扫了一眼楼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某位伤残人士,眯着双目,故意大声道:
“啧啧,说真的,那家伙也太窝囊了,都被揍成那副猪头样儿了,不想着报仇,反而是声势浩大,满城风雨地找那把拿不出手的破扇子,纨绔做到他这份儿上,也当真是没谁了。”
那红衣少年摇头晃脑的感叹着,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几步晃到了那紫袍少年跟前。
那红袍少年倾身靠近那紫袍少年耳侧,一阵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
而后,二人皆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不知为何,从他们进来起,就闭着双眼,靠着躺椅,貌似睡着的秦云洛。
片刻之后,二人皆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那紫袍少年伸手接过红炮少年手中的那页纸,垂眸大略扫了一眼,又随手抛向了身后。
这时,背后传来一少年略显焦急的声音:“喂,天辰哥,我都还没看呢,你怎么就扔了?”
话音未落,二人背后便几步奔出一青衣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比这紫袍少年和与之并肩而立的红袍少年略小了几岁,看来至多不过12,13岁的模样。
那青衣少年伸手扯了扯那紫袍少年的衣袖,抬起头看着他,抿着嘴唇小声道:“天辰哥,要不咱们回去吧,我,我不喜欢呆在这里。”
少年的嗓音稍显稚嫩,清脆悦耳,两只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紫袍少年的侧脸,白皙的脸颊上尽是期待的神色。
不远处抱团站着的那些燕春楼的姑娘们见此纷纷眼冒红心,口水横流,互相拉扯着,一小步,一小步,企图接近那分外养眼,闪闪发光的美少年三人组。
“呀!你们看,那个年纪小一些的青衣公子,当真可爱的紧啊!咯咯,瞧见没,他方才脸红了,定是害羞了!啊!真想扑过去,摸摸那红扑扑的脸蛋呢。”
“哎!快看哪!他那样,好像是在向旁边那紫衣公子撒娇呢吧,呀!那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呢!怎么办,姐姐我快把持不住了啊啊啊!快,过来,投入姐姐的怀抱吧,别理那个冷冰冰的人啦……”
“咦,方才没留意,此刻仔细一瞧,那个红衣公子,还有最先进来那紫衣男子,不正是前段时日常来咱楼上的那几位常客吗?是这梵京城大名远扬的纨绔四少里头的两位呀!”
“嗯?是吗?我瞅瞅……”
“哎呀!还真是!一段时日未见,方才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呢,这几位再加上楼上发号施令的那位秦大少,哎哟!这京城的纨绔都在咱们这儿聚头了!”
“唉,咱们没看出来也难怪,人家每回过来都单点楼上的雅座,哪里轮的着咱们上去伺候呀!我看,楼下的姑娘们没几个能认出来那几位的。”
“呃,哎,姐妹们,你们瞧见了吗,那穿紫衣服的,还真是狠心呢,看也没看身旁那青衣公子一眼,直接就甩开了,就那样将人家抛在了身后……”
“嗯,对了,说起来,那个穿紫衣服的,方才还一拳打飞了他身旁那红袍少年,瞅见没,那人脸上都发青了,肿了好大一块儿呢!”
“唉,当真是可惜了那张美男脸哪!这三人中,明明那个紫衣是最好看的,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股引人沉醉的仙气呢,可再仔细看看那人,总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哎!姐妹们别发呆了!他朝这边走过来了,先散开啊……”
景天辰缓步踱至先前那些姑娘们站着的位置,负手而立,抬眸瞥了一眼楼上的人,薄唇微启淡淡道: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所以,是你下来,或是我上去,由你自己选择,后果自然也自行承担。”
紫衣少年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起伏,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然,话音方落,却让听着的众人不由得皆绷紧身体,面露一丝惧色。
楼上靠着软椅,紧闭双目的秦云洛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低头看着下方那张波澜不惊,不容置疑的脸,又转头扫视了一圈楼下的情形。
片刻之后,躺椅上的少年垂头长叹了一声,那清晰可闻的叹息声飘荡在诺大的燕春楼内,令忽然听闻的众人皆是一阵意外加疑惑。
秦云洛向身后挥了挥手,很快,那几名形影不离的仆从就走上前架起了那张躺椅,动作熟练的一步一步将那躺椅连同其上的少年搬回了楼下。
“这样总行了吧,满意了吗?景大公子!”
秦云洛眉头夹得死紧,幽暗的黑眸中压抑着层层怒火,绷着脸,抿着唇,咬牙低声道。
景天辰转身看着躺椅上从头到脚缠满绷带的人,轻描淡写的缓缓道:“如今你躺着,我站着,秦大少爷觉得,这样,行吗?可还满意?”
依旧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语气,但,那飘忽的声音每每一入耳,还是让人下意识的一阵心慌,不由得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就像是暗夜中匍匐的动物,一瞬感知到了身后猎人逼近的危险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