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没有异议,陆漴便吩咐自己身边的宝公公亲自送去了郾城。圣旨到的时候,陆笙也在府中,与程家众人一齐听了圣旨。等到内侍宣完旨,程家众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程定焱没有办法,勉强撑起笑容,示意管家给了宝公公一些银钱。
不管他们心里是如何想的,这面上的规矩是不能乱的。程定焱还客气的留宝公公在府中歇下,宝公公推辞陆漴身边离不得他,直接离去了。
“什么,不可能。”
“他简直在胡闹”陆笙在宝公公离去以后,终于挣脱了程中允的束缚,若非是程中允反应迅速,陆笙一定将那宣旨的宝公公打了。
“阿笙哥哥,你先不要着急,圣旨上并没又说具体的时间。”
“我们还是有时间的。”夏锦佩也赶紧劝下陆笙,生怕陆笙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淳儿,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的”陆笙听到夏锦佩的话,脑袋瞬间清明起来,没定日子,自己就来得及做事情。
担心“夏景淳”再一次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上一次的事情,陆笙赶紧到了“夏景淳”的身边,拉起了“夏景淳”的手,向她保证着。
“我无碍。”看着大家小心翼翼关切的眼神,“夏景淳”心里没由得涌起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自从自己醒来以后,上到长辈下到伺候的下人,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这般。生怕自己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这些有没有想过,她也渴望自己被当做正常人对待,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和看向夏锦佩的眼神是一样的。
因为这些眼神,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面对长辈给的那些所谓“你以前喜欢的”东西时,自己根本来不及判断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都要装出一份喜欢的模样,然后让这些送礼的人露出欢喜的笑容。
有过一瞬间,“夏景淳”觉得自己是为了取悦她们而存在的一个工具,她要做的就是做好这些人口中的“夏景淳”,尽心尽力,分毫不差的将这些口中所说的都一一的做到,扮演好一个叫做“夏景淳”的人。
若是早知道自己寻觅这么久就是为了扮演好这样一个人,她倒是宁愿自己醒来以后一直待着崖村,至少那时的自己,仍旧是最真实的自己,哪怕自己没有亲人,孤苦无依。
那样的她可以慢慢的摸索,摸索出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后在这些摸索之中,慢慢的在那些自己摸索的事物之中,寻找的自己的熟悉感,想起自己到底是是谁。
若是她想的再坏一些,她更情愿自己直接死在了悬崖下面,省的后面有这些纷争。
自从自己容貌恢复以后,为了让她更好的恢复记忆,一些陌生如潮的东西不断被送进自己的房间之中。看着娟秀的字迹,名贵的古琴和琴谱,还有那些自己根本不就不翻看的史书兵法。
“夏景淳”在心里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夏景淳”这一疑问又一次冒进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每次夏锦佩到自己房中的时候,不断跟她说起以前的事情,她口中的“阿姐”是一个知书识礼,懂得兵法韬略,弹得一手好琴,煮的一手好茶,还有一身武艺的姑娘。
“夏景淳”听着夏锦佩说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熟悉之感,反倒是生出一丝自卑之感,根本就没有将自己与夏锦佩口中的“阿姐”联系在一起。
“夏景淳”曾经问过夏锦佩,“你为何如此确定自己就是你的阿姐?”,她记得夏锦佩那日笑的开心,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傻,“阿姐是我找到的,怎会认错。”
“无碍便好,大丫头明日跟二丫头去你二舅舅府上,他惦记你许久了。”程定焱莫名的觉得大丫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陌生,心里不由的一怔。这是程定焱第一次瞧见这般陌生的让人心惊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就在告诉程定焱,告诉在场的众人,“我与你们没有关系。”
这陌生的眼神完全是有别于之前大丫头出到府中时的眼神,那时候因为对周围的人不熟悉,眼里除了陌生还带有一丝恐惧,像是一个受惊的小鸟。可是刚刚的眼神里,没有那些一丝恐惧,反倒是多了一丝怨恨,程定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想着大丫头一直都在府中待着,程定焱想着让大丫头去二弟府中换个心情也是不错的,程定焱不断安慰自己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夏景淳”行过礼,便兀自的离开了,仿佛一切都是与自己无关的。这是“夏景淳”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不快,弄得众人一愣。陆笙想要跟着“夏景淳”的步伐,又一次被程中允拦住了。
程中允朝着陆笙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夏锦佩,这个时候只有女子才最懂女子的心思。虽然接触过几日,陆笙对于“夏景淳”而言,仍旧是一个不熟的人,此时陆笙追上去,反倒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刚刚的圣旨里面,除了写了要立夏景淳为皇后,还有一条便是为了大婚的顺利举行,夏景淳这个卫国公,不日便要必须回到雍城待婚。除此之外,陆漴考虑到“夏景淳”失忆的事情,还特意准许了程定焱一家作为未来皇后的母家,可以迁回雍城。
陆漴的语气委婉,但并非是准许程定焱一家可以自由决定是留在郾城,还是前往雍城。有时候,帝王为了显得自己的贤明,体恤大臣,才委婉措辞,体现自己的深明大义。
而作为为臣者,自是要很懂得皇上的意思,做出符合皇上心意的选择,只有这样,才对大家都好。若是程定焱不识抬举,拿圣旨做借口,执意留在郾城,陆漴有的是办法,让程定焱将家迁往雍城。只是,那时候就不是眼下这般和气的模样。
这雍城,“夏景淳”要去,夏锦佩要去,程定焱一家更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