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君昊这四个月来的支持和帮助,叶天鱼是真心的感激,如果没有他不遗余力的支持,她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还清债务。
二十万,对于单君昊来说,也许就只是一次旅行的花销,一场派对的成本,一个包包的价格。
可对于叶天鱼这种月收入3000的人来说,是十年的积蓄,一套房子的首付,是难以触碰的一趣÷阁钱,更别说还要支付因为逾期所产生的利息。
半个月前,又再一次收到催债短信的叶天鱼愤愤地冲去老韩的办公室:“老韩,我等不了了,你把我工资结给我。”
她这一开口,吓得正在品茗的老韩,以为她要辞职,生生把滚烫的茶吞了进去,到现在说话声音都还是沙哑的。
得知她是要还债,老韩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拼命地往嘴里灌冷水缓解后,才让她去财务结款。
把所有债务结清的那一刻,叶天鱼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她原本想着,只要让她还了债,她就要去大醉一场,喝它个三天三夜,彻彻底底地疯狂一场。
可是当一切真正结束时,她只想哭。
纠缠了自己半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在过去那些挣扎在被逾期支配的每个深夜里,她都是那么惶恐、不安,她抑郁过,崩溃过,甚至尝试自杀过。
她不想往后十年的光阴都在为这趣÷阁债务而活,她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冲动,但一切都无力回天。
在巨大的债务压力面前,叶天鱼只想逃避,逃得远远的,远离外界,远离亲人,因为在她周围的一切笑脸,善意,都是自责的催化剂,所有人的关心只会让她跟恨自己。
痛苦到感觉空气都是那么让人窒息。
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车,她也不想避闪,只觉得一命呜呼,一了百了。
她去买了一盒刀片,在手臂上恶狠狠地将自己划伤,出了血,才觉得心安。
她把带了血的纸巾统统冲进厕所,只为了不让叶妈发现。
但知女莫若母,叶妈怎能不知,尽管叶天鱼为了避免她发现,天天穿着严实的长袖,可叶妈还是知道了。
在她换下来的衣服里残留的血迹,在她帮妈妈洗碗时下意识挽起衣服又放下来的瞬间。
每个深夜,叶天鱼都会躲在床上哭泣,叶妈下了夜工回来,就会在她房门前驻足一会儿,她知道她在哭,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就像叶天鱼小时候,叶爸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叶天鱼每天在床上背着叶妈偷偷小声抽泣一样。
那时候的叶妈,在床的另一侧睡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儿。
她只能每天白天下了班变着法地给叶天鱼做她最爱吃的食物,在唯一能陪伴她的时间段里和她好好吃饭,聊聊天,尽管叶天鱼并不多话。
后来有一天,颓废的叶天鱼顶着十多天没洗的鸡窝头起身上厕所,休假中的叶妈正在厕所染头发,她说后面的自己染不到,让叶天鱼帮忙。
叶天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接过梳子,叶妈又自己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叶天鱼就安安静静给叶妈染起了头发。
她用梳子沾着染发膏,一层一层地帮叶妈细细染着。
可是叶妈头上的白发太多,她忍不住开口:“妈,怎么你白发那么多,平常都看不出来啊。”
“肯定啦!我老是染,当然显年轻嘛!”叶妈的心态一直都很好,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辛苦,只有女儿才是她最操劳的一切。
叶天鱼觉得尴尬,平常自己对妈妈的关心是在太少,只能转移话题:“那你用这个染发膏头皮不痛吗。”
“不痛,这个很温和的,你要染吗?”叶妈指了指叶天鱼漂过色的黄头发。
“算了吧,不染了。”
叶妈瘪瘪嘴,开始跟叶天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以前我买了另一个牌子更好用,那个颜色特别自然,但是现在都买不到了,这个没有那个好用。”
“......”
“哎,对了,你最近怎么没有跟胡莱莱她们出去玩了?天天待在家里干什么?”
“不想去。”
“哦,前几天胡莱莱的妈妈还打电话给我,说她又跟她老公吵架回娘家了,还想让我问问你是什么情况呢。”
“吵架了?我不知道。”
“是啊,她妈妈说她.......”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叶妈都在和叶天鱼聊着别人家的八卦,这也是叶天鱼欠债后,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和叶妈说那么多话。
帮妈妈染好了头发,叶天鱼回到房间,静静地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颓废,邋遢,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她给自己梳好了头,拉开遮蔽房间已久的窗帘,昏暗的房间瞬间敞亮。
阳光透过窗温柔地打在叶天鱼的脸上,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春回大地的青草萋萋,鸟语花香,人来车往的喧嚣,儿童疾走的嬉闹,还有隔壁邻居家长里短的嘈杂。
是啊,世界还是一片祥和,风景依然美丽,世人依旧匆匆。
多少人带着万般苦楚也苟活于世,身在泥潭中的又不止自己一人。
幸福的人带着满满的元气活着,给这个世界带来能量。
丑恶的人厚着脸皮也要活得漂亮,不遗臭万年,就快活百年。
世间一切,因果循环,只有活着,才能挣扎,才能在逃出生天后,大喊一句:你来啊!来打我啊!老娘就不服!
她轻声呢喃:“叶天鱼,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所以,她的选择没有错,她的勇敢也没有错,她最终在泥潭里挣脱出来,为自己赢得了该有的一切。
叶天鱼把这一切,归功给叶妈,归功给单君昊,归功给老韩还有所有同事,但她不会忘记,也给自己记一份功劳。
她是自爱的,在某种状态下,也是自律的,当她终于摆脱了债务,她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只想好好松口气。
再后来,叶天鱼跑到了公司的楼底下,眼看四下无人便大哭了一场。
哭完,她给叶妈转去了还了款还剩下的五千块钱,又勒令叶妈马上辞掉夜工,她开心地对电话里的叶妈说:“妈,我可以养你了,你以后晚上别去打工了,去跳广场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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