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立国后一直没有把心思放在西域上,直到此时,方才下定决心重开丝绸之路,有了这条直通中亚的商道,对中原意义重大。
这意味着大明重新打通了西北陆路的贸易通道,还是朝廷正式认可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不但全面盘活了西北经济,更对大明的金融秩序有深远影响。
大明沿海一直存在的海上贸易通道,之前始终没有被正式认可,如今也有了正名的希望,这对大明来说,更是利好之事。
仁宣两朝之后,大明的通用货币就以现银为主,朱元璋一意推行的宝钞,事实上已经退出了流通领域。
至于铜板,多为小趣÷阁买卖,大宗交易用的还是白银。
偏生汉地缺银,还好有南美和倭国白银从海上通道大量流入,勉强补上了这个短板。
明代中后期发达的商品经济,因为这个缘故而大大增加的白银流通量功不可没。
然而到了明末,由于西欧诸国不断发生的海上争霸,南美流入汉地的白银几乎断绝,而倭国又闭关锁国,控制白银流向中原,造成汉地通货紧缩,让本已风雨飘摇的大明雪上加霜,经济一步步滑向深渊,最终人亡政息。
现如今控制了关西,又有了丝绸之路,金银等贵金属自会从山石之中和域外诸国源源不断流入中原,让大明经济不至于因为海上白银的断绝就凋敝下去。
......
临行前,周秦川等人专程进了一趟皇宫,既为叩谢圣恩,也是辞行。
小济得知他要回沙洲,颇为不舍,还哭了一鼻子,弄得景泰帝和杭皇后都有些吃味,被唐丹好一阵羞。
唐丹和砚书、侍剑等人被周秦川安排在了京师,等着小段进京开客栈。
杭后非常喜欢救过她一命的唐丹,经常召见这妮子,小丫头进宫的次数可是比周秦川他们几人多多了。
看得出来,杭后对周秦川的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景泰帝则交待了一下相关事宜的后续安排,特别是周秦川之前提的那些要求。
比如迁移囚犯,朝廷已经同意了,今后刺配犯人的地方,不再以滇南和辽东为主,改以关西。
至于失地流民,朝廷不可能再像洪武、永乐年间那样大规模地用强。
只宜徐徐图之,瓦剌卫用分田地等诱惑,吸引流民自愿前往,朝廷可以帮忙宣扬,也能组织流民迁徙,不过期间产生的费用,瓦剌卫得补上。
能有如此回复,周秦川还算满意,毕竟什么事都难以一蹴而就。
而且如今盛明商社成了晋西的大地主,想必那里失地的人不会少,可以忽悠晋人去关西开荒种地,不用完全依赖朝廷。
不过周秦川接着提的要求,又让景泰帝犯了难。
“周小弟,你要这些没考上秀才的生员作甚?”景泰帝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要想让化外之地归心,还得施以教化,大明读书人有功名的并不多,不少生员不事生产,整日里只会读书,连生计都成问题,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到关西教书,好让异族明礼,更生向往中土之心,也能为朝廷分忧。
陛下放心,所需费用瓦剌卫全包了。”
“想法不错。”景泰帝皱着眉头,“不过这些人又有几个乐意千里迢迢地到化外之地吃苦受冻呢?”
“小臣倒有个想法,能让大多数生员自愿前往,就看朝廷的意思了。”
“说来听听。”
“本朝不是有这么个规矩么,一旦有了秀才以上的功名,可以见官不拜,若触犯刑律,得由本地学官除名之后,官府方能用刑,除此之外,其人还可以免除一定的税役。”
“的确如此。”景泰帝不知周秦川葫芦里卖什么药。
“朝廷可以考虑新设一个规矩,但凡童生,若无秀才功名,可以到关西或是辽东、滇南任教,由朝廷或是当地藩卫支付薪资,执教若干年后,能获得相应功名。
这功名若不能叫秀才的话,就叫茂才好了,同样见官不拜,犯律由学官除名,免除丁役,至于免不免粮税,则由朝廷通盘考虑。
如此一来,想必不少生员是愿意到边塞走上这么一遭的。”
杭后在一旁听得直咧嘴,“周小弟,你这脑子……不读书可惜了,此策若施行,的确能解决大明读书人过剩的问题,还能将中原与边塞真正浑成一体。”
“主意不错,可除了关西不用朝廷操心外,一下子要养这么多人,户部那里怕是难以通过。”景泰帝想得更周到些。
“陛下,未必要朝廷出银子,辽东滇南那些部落酋长和土司,极度渴望中土文化,若有人去教他的子民读书,不知道有多高兴,生员们的生计,大可着落在他们身上。
即便没有银子,最少也能包一日三餐,再送些当地土产,诸如皮毛山参等物,生员们拿着这些东西回到中原,自能换取钱财。”
“说的倒也是。”景泰帝终于点了头,“不过周小弟,你这可是又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陛下,此话怎讲?”问话的不是周秦川,而是同样疑惑的杭皇后。
“此策可是空前绝后的一项新政了,不会比你开椎场设税关来的动静小,朝堂上少不得又是一番大争论,想要真正施行,恐怕有得等咯。”景泰帝感叹。
“千秋大计,教育为本。”周秦川说秃噜了嘴,又冒出一句后世的经典语录,同时还不忘小小拍了记马屁,“陛下只要有心,定能成事。”
“说的我好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似的。”景泰帝笑了,“也罢,朕找个机会安排人捅出去,也让群臣议一议,终归不是什么坏事。”
周秦川叩谢之后,暗自得意,此策可谓一举多得。
除了能教化异族,使其归心中土外,更能削弱中原缙绅士人的势力,防止他们抱团,以致尾大难治。
“陛下圣明,小臣还有事相求。”
“还有事?罢罢罢,左右你要走了,我就全接下来了,接着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