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千月的魅声幻术,少卿倒也安心,撑开雨魂伞将白荷歌又唤了出來,挑眉道:“白荷歌,终于到了用得到你地方了,我要水淹蓝玉城,同时要用结界护城中人。”
白荷歌手撑着雨魂伞,俯身扫视了一下脚下的蓝玉城,凝眉道:“即便你护住他们,怎么让凡人相信蓝玉城遭遇了海啸?”
少卿将眼上的白绡从眼上取了下來,眯着勾长的凤眼道:“等鲛人们逃脱后,我会开幻境织梦之术,千月已经将他们深度催眠,即便是仙人也不会对鲛人声波的催眠有抵抗力,我无意间造出了这种脆弱的生灵,总是该弄出些傍身之技,來护着他们。”
开什么玩笑…若是她的海蓝玲珑石的双目还在,这织梦术定是行的通。可现在她连控魔都成问題,怎么能进行这种深度的魔道之术?白荷歌当即否决道:“卿月…你拿自己看玩笑么?织梦术我是绝对不会同意。”
少卿斜睨了一眼反应激烈的白荷歌,冷然道:“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水系结界术的方法,你现在不告诉我,现在我就飞去南海找银海來帮忙。今日谁也不能拦我,我所施展的所有法术,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白荷歌伸手拽住少卿的手腕,死死盯着她的双目,凝视许久,却是眸光一沉,瞳孔尽处似有骇浪翻滚,在月光下她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柔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决绝的清气,咬牙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何不敢应允白清顾成亲的事,只道是忙完手中的事?回了神界再成亲?你分明已经开了魔性,打算奋力一搏鲛人族的事务。这种法术万一有什么闪失,小则入魔…大则心神俱毁…魔界的十八个长老呢?他们就任由你这样胡來?”
少卿一把甩开白荷歌的牵制,漠然道:“长老们可沒有想到我会沒了双目,他们现在正为我在魔界守护着织梦术的古印,现在我若停下了來,他们都会心脉受损,到时候影响更大的是魔界的秩序。更何况我什么时候窝囊到心神俱毁的地步…你以为要逆天而行的事,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么?…”
白荷歌有些难以相信,吴少卿竟然一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若不是他的出现,可能这计划早就开始实施了,现在说什么也劝不回來她了,抬手用力的朝着自己脸上一耳光,一时忘记他现在已经是魂魄,心痛的感觉不过是凭着魂魄的记忆,拟想出來的状态,脸上怎么可能会有痛觉?癫狂的仰天大笑起來。
少卿一怔,想着荷歌定是为双目的事懊恼,也沒空和他争执法术到底是有多危险,掐诀准备去南海,白荷歌一把拉住准备垫脚起飞的少卿,极不情愿的说道:“无需來回奔波,我现在就告诉你咒语,你答应我,织梦术开始后,让我在你一旁守着。”
“好。”
说着白荷歌就俯在少卿耳边将咒语和灵力运气方法告诉了她,少卿双手已经开始挽起莲花结,闭气凝神的开始运行法术道:“一潮汐海上來,东碣石视沧海。日月行出其中,潺水远观近玩。结界术开…”
只见整个蓝玉国被紫色的结界笼罩其中,少卿扭头看了眼白荷歌,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着千月说道:“千月…定要将这些鲛人送回南海,待事情结束,我带便接你回神界,若是我一时回不去就让你二师兄银羽打发你嫁人…既然他封了你当凤族的女君,你就受着,莫要跟他客气…”
说着少卿就将万丈海浪卷涌而下,以催枯拉朽之势,越过海岸线,越过沙滩,迅速地袭向蓝玉城。
少卿随着海浪纵身跳入海中,浮游慢步水中,瞬时将蓝玉城变成了海中的城池,巨浪尖头将人们修建的港口,和一些结构不稳定的建筑物冲垮后,并无造成多大的损失。
城中的人们脸上依旧是沉睡的神情,她遇到制高点昏睡的慕天野,伸手探到他的鼻息处,呼吸均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來。
现在的蓝玉城真的对得起海中明珠的称号了。
银月在蓝玉城的鲛人监牢中,见海水已将城池淹沒,掐诀化作饕餮真身,如狮子如虎,头顶一对盘羊角,浑身散发着银色的万丈光芒,一抬抓将监牢拍的残败不堪,在水中怒啸一声后,带着众鲛人冲出蓝玉国,驱赶催促着他们前行。
按着银海早已拟定好去往南海路径,千月抬手掐诀催动法术,将桃花水母召集而來,形如榆荚,大小不一,蠕蠕然的整齐的形成两排,在水中浮游,动则一敛一收闪着蓝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深海里的道路。
若有人伸手去触及绵软的桃花水母,他们也不知避人,静静的做着指路的明灯,每个鲛人们小心翼翼而又怜惜的亲吻着这小小的海中精灵,眼中皆是垂泪,在海水中奋力迅速的朝着南海游动。
以桃花为生死,桃花既尽,则是无物矣,这一夜,桃花水母为了他们的耗尽生命的余光,换來了归家的路。
少卿在监牢门口清点完所有的鲛人后,素手掐诀,海水大潮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翻涌的退去,咆哮离去。
几丈高的海潮携带着城中的泥沙,渐渐退去。直到阵阵海浪淹沒到少卿的膝盖,她才停下法术,对着撑伞在空中焦急等待的白荷歌喊道:“此番情景可像是遭受到海啸?”
白荷歌见少卿终于随着海水的褪去,和残损中又带着几分焕然的蓝玉城一起显露出來,握着聚魂伞飘到她眼前道:“已经很像了,你只需要带着蓝玉城中的人们入幻境织梦便好。”
少卿凝视了会儿眼前的白荷歌,脚下海水的冰凉和他身上的阴灵之气,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疲劳,刺激着心扉中的念想,暗道:看來是真的要拼老命的活下來了,吴少卿啊,这世间还有这等美男倒贴家当,日日期盼着给你当床侍,若是死了,便宜了狐族的狐媚子们岂不是亏了?愤愤的撇嘴道:“等回了神界,我要日日夜夜的睡狐狸。”
水中月影,海水拥簇,暗香流舞,他一袭白袍,就像是皎洁月亮上开出的盛莲立于水面,挑眉威胁道:“卿月,我一只狐狸还不够你睡?满足不了你?”
少卿脸上顿时腾起烧红的云霞,宛如香醇美酒柔柔入口,似醉非醉,支支吾吾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有尾巴卷着睡。”
温存情深的笑意,化入春风,十里缠绵,白荷歌望着少卿萦绕在如沙如雾的月夜中,满天柔雨绮丽似幻,稀落而下,却仿佛能让他溺死其中……她蓦的太抬眸娇笑,他也跟着这厢傻笑,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天地之间,只有她,洁白的鲛绡袍子就像莲山上的皑皑圣雪,素净的纤尘不生,痴迷的低语道:“你喜欢尾巴,我现在就变给你看,哪里还需要等到回神界。”
说着白荷歌的魂魄就化作狐君的模样,九条尾巴乖巧的在他身后摇摆,白发倾泻而下,疯长至腰身,头上一对狐狸耳朵柔软灵动,脸容越发的妖娆,眼中的眸子闪着流光溢彩,似有九色却被揉成黑色,美的让人窒息。
少卿不禁的绕到他身后又开始揉捏起那绵软的狐尾,却不似神界的手感,倍感失落的说道:“还是早些回神界吧,魂魄果真是沒有真身摸得实在。”
白荷歌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狐君的真身,虽是魂魄,但是应该是个美男子,闷声道:“你该不会是因为白清顾的尾巴绒绒柔软,才同他行房的吧?”
少卿回想着白清顾尾巴围绕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确实是比盖着锦被还要舒服安心,眼珠一转,好似琉璃滑水,俏得流光生辉,笑着眯着眼点了下头。
那岂不是凡是尾巴长得好的狐狸都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这跟谁说理去?荷歌目光瞬也不瞬,仿佛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一样,狠狠的将她拥在怀里,照着柔唇便一番痛吻,好似蕴藏着久日疯狂,越吻越深,在口中缠弄不止。
感到少卿想要度气息给他,白荷歌轻柔的将她推开怀里,嘴上挂着得意的笑,嘴中还能回味出她口中的清甜,得逞的笑道:“回了神界我就让日日缠着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少卿愣神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心中好笑着,他人情爱都是天长地久,不离不弃,至死靡它,连枝共冢,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不死不休?
正要抬头和白荷歌抱怨,却见他锦白色的身影自下而上似琼花花瓣飞卷在空中渐渐消散,快蔓延至他的腰身,紧张的喊道:“荷歌…你怎么了?为何魂魄在消散?”
白荷歌也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依旧风仪如斯的在原地,低头淡然的看了眼自己的情况,上前搂抱住少卿,双眸像是挽住一泓黑泉,满是不舍和怜惜,仔细地抚着她如绸缎泻迤逦而垂的皓白色发丝,宽慰道:“不碍事,估计是青丘那边等不得你带我回去复生,动了秘术,在召唤我的魂魄,除了你和青丘的契约复生秘术,沒有什么能勾走我的魂魄了。”
他要走了…狐族契约重生秘术…这下糟了…
一念闪逝,脉搏突突的跳动,她的气息无声而急促地喘息,心口刀绞的疼痛,浑身彻冷的仿佛跌入万丈的冰窟,沉压落坠,万念俱灰,直至破碎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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