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强不知道刘汉东有什么神通,居然能从警车里又出来,但这确确实实发生了,二老板的妙计白瞎了,他下意识的冲进病房拎起一把椅子,警惕的瞪着刘汉东。
“别怕,我不揍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这笔帐我算他身上了。”刘汉东说。
南强觉得很没面子,正要说两句狠话再走,刘汉东一瞪眼:“滚!”吓得他椅子脱手落在地上,拔腿就走,三人越走越快,上车发动,一溜烟逃了。
刘汉东回到病房,和阚万林一起大骂海宁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骂了一阵,阚万林好受一些,王家给了两万块,看病修车是够了,不过精神上的损失无法弥补,必须出了这口恶气才行,于是刘汉东提议星期一去附中门口堵人,把海宁的狗腿打断,阚万林说好,我也去。
“你胳膊都断了,去哪儿啊”随着银铃般的声音,朱玲玲来了,还拎着一个保温桶,阚万林眼睛瞪圆了:“玲玲,你真炖了肘子汤啊”
“是骨头汤,时间来不及,店里买的,东哥也在啊,给你盛一碗。”朱玲玲转过身去在小桌上倒汤,阚万林盯着人家浑圆微翘的屁股发愣,还忍不住吞了口涎水,朱玲玲端着碗转过身来,阚万林的眼睛急忙转向天花板,嘴里哼哼唧唧。
“万林哥,喝汤补补。”朱玲玲将汤碗送到阚万林嘴边,伺候他喝了一口。
“味道不太正,不如玲玲你炖的好。”阚万林道,忽然发现朱玲玲眼圈红红,不禁大为感动,“哥就是一般骨折,没事,别伤心。”
朱玲玲说:“谁为你伤心了,马伟打架进去了,搞不好要判刑。”
阚万林心中暗喜,嘴里却道:“他也真是的,脾气这么火爆,整天在外面惹事,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媳妇,天天在家趴着。”觉察这话有些露骨,干咳一声道:“那啥,把人打成啥样了,找人了么”
朱玲玲说:“也没打成啥样,人好好的,但是那家人找了关系,弄了个轻伤的医疗报告,法律上的轻伤就很重了,可以判刑的。”
阚万林说:“那就多赔点钱,把事情摆平。”
“关键是没钱,车是公司的,积蓄就三千,医疗费都赔不起,我都愁死了。”朱玲玲说着又要掉泪。
阚万林也是个穷汉,挣点钱吃干瓢尽,手头连一千块都拿不出,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刘汉东。
刘汉东被他看的发毛,他和马伟交情不深,本不想趟这浑水,但偏偏又是个心软的,见朱玲玲如此憔悴,起了同情心:“好吧,我找人打听一下情况。”
他办事雷厉风行,拿出手机当场给徐功铁打电话。
徐功铁接了:“这回又是啥事”
“没事,帮朋友打听点事。”刘汉东捂住话筒,问朱玲玲是哪个派出所抓的人,什么案子,问清楚了告诉徐功铁,说犯事的是我朋友,想请徐主任出面打听一下,有没有调解的余地,赔钱道歉都好,千万别把人判了,进去蹲几年人就废了。
徐功铁心里很有数,刘汉东是沈弘毅看重的人,沈局长曾经交代过,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一律满足他,而且他在平川市干的那些事情让任何一个有血姓的汉子都打心眼里佩服,和这样的交朋友心里踏实,干公安这一行的,少不了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而刘汉东在近江黑道上的地位已经处于领头羊位置,无论于公于私,都必须帮忙。
“好吧,我帮你问一下。”徐功铁没把话说死。
刘汉东挂了电话,朱玲玲急忙问道:“怎么说”
“找的市局办公室主任,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刘汉东道。
朱玲玲大喜:“太好了,谢谢东哥。”
阚万林酸溜溜道:“还有我呢。”
“谢谢万林哥。”
忽然阚万林想起自己枕头底下还压着两万块钱哩,干咳一声道:“一听你就谢的不诚心,这样吧,你不手头紧么,哥给你两万块。”一转身摸出两万块钱来摆在朱玲玲面前。
“万林哥,你哪来这么多钱”朱玲玲惊诧道。
刘汉东很配合的插言:“你万林哥不是让人打断胳膊么,这是别人赔他的医疗费和修车费。”
“这钱我不能要。”朱玲玲很坚决的将钱推了回去。
阚万林急了:“看不起你哥还是咋的你哥缺这点钱么,住院费我早交过了,预存了一万块,足够花的,修车也有保险。”说着朝刘汉东猛使眼色。
刘汉东只好再次配合他:“是啊,你就拿着吧,你万林哥不差钱。”
好说歹说,朱玲玲终于收下两万块,要打借条,被阚万林骂了回去:“咱这关系还打条子,你不骂人么,那啥,这回怎么谢我”
朱玲玲一咬牙,弓腰在阚万林的大红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你的保温桶忘了。”刘汉东追出去,早不见了人影。
回来就看到阚万林长吁短叹:“这么好的妞儿,可惜了,我就纳闷了,马伟到底哪点好”
“你就别打主意了,拆不散的,你不懂女人。”刘汉东很有感触,从某些方面来说,马伟和自己有些类似,成天在外面打架惹祸,可马凌就是对自己不离不弃,女人一根筋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
阚万林徒劳的辩解:“我就是看玲玲可怜,没别的意思,那啥,东哥借点钱,护士刚才来催住院费了。”
刘汉东揶揄道:“我不能看不起万林哥啊,万林哥差这点钱么”
最终刘汉东还是替他补交了住院费,毕竟阚万林挨打和他有关,而且刘汉东最近手头很宽裕,不差钱,青石高科的工资,金樽ktv的车马费,还有抢劫赌船剩下的几十万,足够他大手大脚的。
从医院出来,一路上没见到任何出租车,这让刘汉东很是纳闷,打开收音机调到交通台,听到这么一则新闻,今天是全市出租车大罢工第二天,政斧正在努力协调,并增开公交车满足市民出行,两个主持人还号召私家车主们义务拉客,大家互相帮助渡过难关。
手机响了,是徐功铁打来的,他说你那个朋友撞上枪口了,事儿不好办。
刘汉东奇道,什么枪口,是不是遇上严打了
徐功铁说不是严打,是出租车罢工,你那个朋友就是挑头的之一,昨天是罢工第一天,仍有不少出租车上街拉客,罢工一方组织了纠察队上街,看见拉活儿的出租车就逼停暴打,马伟就是所谓的纠察队队长,一天砸了七八辆车。
“哦,懂了,他把拉活的司机给打伤了。”刘汉东心想这事儿确实不好办,怕是要让朱玲玲失望了。
“打伤了司机倒好办了,反正都是他们自己人,内部协调一下,多赔几个钱就完了,他把人家出租车里的乘客打伤了,事主家里条件不错,挺有背景,非要罢他弄进去蹲两年……”
刘汉东说:“徐主任,你说话都不管用么,帮帮忙吧。”
徐功铁没把话说死,只说再问问情况,就把电话挂了。
徐主任正忙着,全市出租车司机大罢工,公安部门压力很大,沈弘毅这会儿正在朱雀饭店的总统套房内开会,刘市长就任以来,几乎不在市政斧办公,而是将市中心老牌五星级酒店朱雀饭店的总统套房当作了自己的办公地点。
朱雀饭店在盐务街上,距离中央大街只有一百米,可谓近江市的黄金地段,这家饭店的历史可以追朔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蒋介石、宋子文都曾在这里下榻,多少风流雨打风吹去,设施老化,房间偏小,如今已经不能算是最高档豪华的酒店,但刘市长就喜欢这种沧桑的感觉。
三楼会议室内,刘飞正在主持会议,会场内坐着交通局、运管处,交警支队,市内几家大出租车公司的负责人,大家都愁眉紧锁,一言不发。
刘飞冷冷的看着他们:“黄处长,你介绍一下情况吧。”
黄德发是市运管处的处长,他拿手帕擦着冷汗,拿出一份稿子,还没开始念就被刘飞打断:“这是现场协调会,不是开两会,不用拿稿子。”
“刘市长,各位领导,情况是这样的,这个事情呢,是个突发情况,我们运管处这一块呢,对于出租车这一块呢,一直抓的比较紧,从培训到管理,到车辆的安全追踪……”
“谁让你谈这个呢,说罢工的问题。”刘飞毫不留情的再次打断他。
淮江出租公司的总经理郝佳辉插言道:“罢工属于突发事件,黄处长刚从国外调研回来,不了解具体情况,我替他介绍一下吧。”
郝佳辉的胞兄叫郝光辉,曾任公安局副局长,权势熏天,弟弟混的也不赖,是全市最大的出租车公司总经理,而且哥哥出事后并未受到波及,这得益于他为人处事的方式与低调谨慎的作风。
“好,郝总就介绍一下吧。”刘飞往后仰了仰,俯视着郝佳辉。
“在我发言之前,想先请刘市长原谅,因为我的话可能比较激烈。”
“呵呵,咱们不搞一言堂,有什么你尽管说。”
“这场大罢工,和刘市长有很大关系。”郝佳辉镇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