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滴流逝,船大旋的度愈的快,正当我一愁莫展的时候,漆黑幽深的芦荡里忽然不知何时传来了一声悠荡的歌声,那声音就像是寂静中打破水面的石子,来得那么突兀也那么动听,但,至今我也是回响不起它究竟是个什么调调了。
“有人吗!有人吗!”凳子听见歌声后大声的向着呼救,却一点回应没有,我和他相互对视一眼后决定向着歌声的方向挺近。
小凳子卯足了劲,手中的撑杆都被压成了半弧状,一个猛进小船总算是从漩涡里划出来了,劈着芦苇顺着歌声便去了。
我一步跨到了船头,视线中一点点开始开阔起来。随着歌声越来越接近,一个曼妙的身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时还小的我还不清楚,只是觉前面整船的女人背影刹是漂亮,她小船上挂起的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说不出的美感,小凳子也是看呆了,我们两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像是被那女子的歌声牵扯住了一般,默默的跟随其后。
大约摸是过了十一二分钟的时间,河面变得忽然开朗,芦苇荡瞬时抛在了脑后,我们终于离开了那片怪异的地方。顺带着心情也是一扫郁闷的感觉,但是一转眼先前跟随的那个女子连人带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的,替代的是远处河岸上的红灯杂声的热闹景象,来来往往的无数只小船都在河面上飘荡着。
小凳子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高兴的说道,“我说吧,这条路是能到的吧,这不,就到了!”
远处的岸边还像是开始搭起了大大的戏台,小凳子一脸的得意之色,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船撑着向着岸边的戏台划去了,视线里来往小舟更加多了,一个个悠悠荡荡慢慢的感觉。没出多远了,戏台上的戏子乐师们就开始咿咿呀呀的试音了,那时我也说不清哪一门哪一派的唱腔荡漾了整个湖面。
小凳子离戏台不远的地方撑住了竹篙定住了船脚,在里面的地方早已是被小船挤满。小凳子和我就一起蹲在船头摸出一包瓜子,一边看一边磕着还不时喝着一起叫个好。
戏台上的灯光很足,有水桶大的铜镜一边一个的搁着,油灯就点着下面,照得这简陋的戏台上一片的亮堂,戏子们身上的戏服也在这照耀下闪闪光好看的紧,只是如此一来,别处就没有了什么亮光,一个个小舟上的人或站或坐都背对着我们,只得一个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一切都显得这般的热闹闹,不时还有些人家的姑娘小孩撑着小船叫卖着些小吃食,像是一片片树叶一般穿行在挤的慢慢的湖面上,就这样一偏小舟也是漂到了我们船边。
是半大的小姑娘,夜色下隐隐约约的看出来是穿了件绣着青花的白布衣很是有旧时衣的感觉,张嘴就是一口甜甜糯米音,怯怯的却让人无法拒绝。
“渔家儿郎,买一口桂花糕吃就着,行不。”
我和小凳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一听见桂花糕都咽了咽口吐沫,馋的不行,但一摸口袋都没个大子。
小凳子搓了搓手问道,“那个,我们两隔壁村子过来的,身上没带着钱但也想吃口桂花糕,你看···能有什么抵一下的?”
对面好像是愣了一下,许久就在我以为不同意的时候,小姑娘伸出了个手指指向了我们船头上挂的还未点上的煤油灯问道,“那可是盏灯?看起来精细的紧,渔家郎可换与我?”
那时候煤油灯也是虽说还不太稀缺,但也算是个物件也能值两个钱,我正犹豫值不值口桂花糕的时候,小凳子却是手快摘下来递过去了,再接过手来时已是一木盒的桂花糕了。我皱纹,一盏油灯能值一食盒的桂花糕?
“渔家郎,这是补短缺的钱,你们可收好。”没等我出声问什么的时候,对面好像小小的惊呼了一下,说着便对过来一个小锦囊一样的袋子,晃晃叮咚响,一打开竟是些旧时候的铜板钱,我和凳子面面相觑,再一抬头那小船却早已撑远了混入湖面看戏的船里不知去向。
“乞真,这丫头给我们这些旧钱干什么,这些东西湖塘里翻翻就有不少,听说都是以前人用的,现在谁用得着啊?”凳子嘴里吊着个桂花糕含糊不清的问道。
凳子的这一问,我瞬间汗就顺着额头就留了下来了。这内方外圆的铜钱一下就让我想到了祭祀死人的值钱,是啊,现在谁还用得着这些钱。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便打翻了凳子手里的桂花糕,一瞪眼说道,“这糕有问题,不能吃,我们得赶紧回去!”
凳子看着打落再船底的桂花糕抽抽鼻子问道,“干嘛不吃啊,这么好吃难得吃到一回······。”
“你看这钱,说不定这是给死人吃的,这地方一定有问题,赶紧回去!”小凳子被我这一说寒毛都立起来了,刚刚拾起来的桂花糕都瞎吓得扔进了河里。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站上船尾一使劲就将撑杆给拔了出来,一杆子就叫小船转了向。但,一抬头却是啥了眼,原本黑压压的芦苇荡此时却不见了,眼前就下是下了雾一般视线所及之处都分辨不清,只能看见近处的湖面上还荡漾着水花。
“乞真,这怎么办啊?”就在凳子说完这话之后我感觉到了不好,原本热闹的声音现在却是寂静的可怕,一回,戏台不见了,看戏的也不见了,依旧是一片浓雾。
这一瞬间我是有些怕了,站在船上拄着撑杆不知怎么办是好。
忽然,远处亮起了一盏灯,飘飘扬扬的看起来是一个船灯,在这浓雾之中尤为显目。
“乞真,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或许想起了先前的那只带我们出芦苇荡得那只小舟,凳子好像有些怕这灯再带我们去不可知的地方。
犹豫了半响,一咬牙我狠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跟上去看看,死不死都这样了。”
手上一使劲便向那灯的方向窜了出去,不一会儿眼看就要跟上那灯。
大雾弥漫之间,却渐渐又显现出了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个束长袍的老人,正不紧不缓的掌着船。
“乞真,你看,那好像是瞎先生的背影。”凳子很是惊讶的说道,而我瞬时间眼泪却是流了下来,忽然明白当年先生为何看不见却还是点了一盏长灯挂在船头,一时间心中百味横呈。
“游离的娃娃,归家来~!”寂静湖面,先生浑厚的声音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