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面色冷淡，没有太多的情绪，也没在看一眼身旁的温辰韫，便转身就握住了门把，打开了病房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间，安远兮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了无数次个念头。
有过关于温辰韫的……等她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便离开南城，踏遍其他的每个地方。
晃过温辰韫之后，便又是苏亦姝的……
她眯起眼睛的瞬间，她也不知道这一扇门之内的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安远兮彻底将病房门推开，病房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完全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除了陡然划破黑暗之间的尖叫声。
安远兮直直地愣在原地，后面的温辰韫也听到了这凄惨的叫声，他反应很快，立即就从安远兮的后面冲了进来。
男人顺手打开灯，灯光猛然照射下来，刺眼的瞬间，就连安远兮都忍不住揉了揉被刺着的眼睛。
耳边是忽远忽近尖锐的声音，“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凭什么要杀我？”
接着，又一会儿变成了小姑娘的嗓音，“噢，原来你不是来杀我的……是来娶我的。”
啪啪啪的一下子又响起了掌声，又有小姑娘的娇羞的声音，“我愿意嫁给你。”
“嫁给你。”
忽而之间，空荡的病房里面又有了啊哈哈哈哈的大笑声，那笑声让人格外的尖锐，让人毛骨悚然。
“我要飞了……我要成神仙了……神仙了。”
短短的一丁点的时间内，就有不同的话语出现，却依然是一个人的嗓音和语调。
安远兮木木地站在门口处，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亲眼看见时候的冲击力大。
因为她心里面总有一个念头在喧嚣着告诉她——所有人都是在欺骗她，她们都是为苏亦姝犯罪而找借口！
她胸膛一起一伏，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安远兮先是闭山眼睛，静静地等着这一段的情绪过去。
“来……过来……”
病房里面响起温辰韫温润而又轻轻哄着的声音。
“不要……神仙是不能够接触其他人的……”
苏亦姝神秘兮兮地说着，“否则我就不能够升仙了……就不能够去上面了。”她伸手对着温辰韫指了指上面。
男人半蹲着身子在苏亦姝的面前，他深邃的五官绷地很紧，漆黑的双瞳是翻滚着无法压抑的情绪。
他无法控制，却只能够这般压抑。
在大是大非的面前，就连他温辰韫都没有任何能力，只能任由善恶终有报这句话。
“过来。”
温辰韫伸出手掌，他嗓音越发地温柔了下来。
这两年来，除了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温辰韫见过苏亦姝之后，再加上当时调查和处理火灾的事情接触过后。
男人便在也没有见过苏亦姝，更甚至是在安远兮入狱的两年以来，他就连苏亦姝最垂危的时刻，也闭门不见。
不是因为安远兮的阻挡，而是没有理由见苏亦姝。
苏亦姝的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她即使疯癫了，但是尚留有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温辰韫他也是人不是神仙，他未曾和苏亦姝有过男女之情，但他本身亲人不多，早就已经将苏亦姝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
骨肉相连间，即使温辰韫在怎么存有理性，骨子里面也尚存着一缕的私心。
温辰韫明白，苏亦姝的存在不是死，就只能够是疯癫。
两年之后，温辰韫带安远兮来见苏亦姝，这也是他两年之后的第一次见到。
苏亦姝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女孩了，现在的她整天疯言疯语，头发胡乱披着，衣服也穿不整齐，甚至已经到了大小便失禁的程度了。
她就这么趴在地上，匍匐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流着口水，傻兮兮地笑着。
温辰韫在温柔的嗓音也没能够引起苏亦姝的任何注意。
安静的病房里面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偶尔有苏亦姝自我说话的不知名的语句。
安远兮睁开眼后就这么认真地看着病房里面的场面，她站在门边未发一言，唇瓣紧闭着。
这时候，安远兮已经看了一会，她的情绪也从刚才的震惊平复了下来。
女人的脸庞再次恢复了淡漠，甚至已经渗出了瘆人的冷意。
安远兮紧绷着脸蛋，她抬脚就朝着里面走着，她穿着高跟鞋，即使走的很轻，但是依旧造成了声响。
高跟鞋逐渐逼近的声音，温辰韫俊脸有看得见的波动，男人收回对着苏亦姝的视线。
他起身后，很快地转身看着过来的安远兮，嗓音很是嘶哑，“安远兮。”
男人低低地唤了安远兮一声，后面却没有话了，就连温辰韫自己都无话可说。
在安远兮的面前，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温辰韫嘶哑的嗓音成功地阻挡了安远兮的脚步，安远兮眼角倨傲而又坚定，她扬起下巴看着男人。
说出的话平静而又克制，“温辰韫，让开！”
男人地双眸暗的就像是浓墨，周身的气场强势而又低压，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地侧身就给安远兮让了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包庇苏亦姝，也没有想要过要妨碍安远兮。
从一开始，温辰韫都在解着一个可能会成为死结的结带。
那就是被仇恨的蒙蔽的心。
温辰韫退到了安远兮和苏亦姝的一侧，男人放在西裤兜里面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头了，他俊脸上面也是明灭可见的青筋。
男人没发出任何的声响，却有那么让人无法忽视。
安远兮离苏亦姝还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她刚刚迈出了一步，高跟鞋发出了声响。
趴在地上的苏亦姝就已经用双手双脚爬了过来，她的手一把抓住了安远兮的高跟鞋的高跟。
“诶……诶……”
苏亦姝傻兮兮地看了安远兮一眼，她手指又指了指安远兮的高跟鞋，随即，低头就立马就伸出舌头要舔着。
好在安远兮一直注意着的，她反应迅速，瞬间就将脚抽了出来。
下一秒，趴在地上的苏亦姝就直接大哭了出来，尖锐的哭声震动着安远兮的耳膜，她下意识地蹙眉看着她。
却没想到的是，房间里面一下子就起了非常臭的味道，而且是极其难闻的味道。
这味道……安远兮一下子就想起了什么。
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顿时睁到最大，脸庞上是难掩的震惊，心里面涌出万般不可描述的滋味。
安远兮的视线落在苏亦姝的身上，她赫然看见她趴在地上流出来的一系列的屎尿。
而苏亦姝哭了之后，又傻乎乎地笑着，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
安远兮闭眼，狠狠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咬着唇瓣才能够睁眼，这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温辰韫的身上。
男人的俊脸也是无法描述。
温辰韫的心里面就像是被一锤子狠狠地击打着，他也闭上了双眸，骨子里面一下子渗透出了许多的压抑。
等他在睁眼的瞬间，温辰韫迅速地走到了安远兮的身边，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就将她带了出去。
此刻，安远兮也格外乖巧的顺从着温辰韫。
出了病房之后，温辰韫松开了安远兮的手腕，男人招了招手就有保镖上前，“去找护士过来。”
保镖恭敬地点了点头，便迅速地动作着。
没一会，就已经有医生和护士过来了，医生和护士对着温辰韫颔首以后，便进到了病房里面。
温辰韫没进去，他没有勇气再继续看下去，男人面无表情地开始抽着烟，一根又一根根本不停息。
他周身染着烟味，似乎一下子整个人就疲倦了起来。
温辰韫喉结上下一滑，他没想到苏亦姝的情况竟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这般疯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是一个正常的人，接受法律上面正常的宣判。
而安远兮站在温辰韫的旁边，男人浑身的烟草味不断地转入她的鼻腔。
她瞳仁很久没有转动，就连眨眼间似乎都没有了。
刚刚那一幕着实让安远兮完全震惊，甚至是有点恶心到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
安远兮恍惚之间，她又记起了当初的那场火灾……心里面所有的情绪被完全覆盖住。
她睫毛颤抖的同时，将她的情绪的波动掩盖住，只剩下了骨子里面透出来了冷漠。
差不多沉默了几分钟。
安远兮几乎是没有情绪地开腔问着身旁的男人，“苏亦姝什么时候疯的？”
“不知道，只知道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男人吸了一口烟，他舔了舔唇，过了一会才吐出来。
“她疯了多久？”
“从找到她的时候疯到现在。”
就问了这么两个问题，安远兮便没再说话了，她微眯着眸子，露出的侧脸很是寡淡。
温辰韫也没有说话，男人俊脸没有色泽，只是抽着烟。
过了一会，医生和护士出来了，医生上前对着温辰韫汇报着情况。
“温少，苏小姐没有什么事情，清理了就好了。”
沉默片刻，男人从喉咙里面挤出一个恩字。
医生和护士汇报了之后，便要离开，才刚刚走过安远兮的身边，安远兮就淡淡出声，“麻烦医生等一下。”
医生看了眼这短发的女人，刚开始有点陌生，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才惊觉原来是安远兮。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温辰韫，心中涌起无处的念头，却立马压了下去，是剩下恭恭敬敬地说着，“安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安远兮感觉喉咙有点干涸，她停了几秒钟才说着，“我想问苏亦姝这个病治的好吗？”
没有见到之前，安远兮以为苏亦姝只是装疯，等看见了之后安远兮已经毫无疑问地明白苏亦姝是真疯了。
那么高高在上的苏亦姝又怎么能够允许自己这般模样，就连最基本的生理机能都无法控住。
医生听着安远兮的问题，他叹息了一声，然后不卑不亢地回应着，“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看了眼一直抽烟晦涩的男人，又看了眼冷漠地安远兮才缓缓解释着，“苏小姐的大脑的神经系统已经紊乱了。”
“就像两位刚刚所看到的，苏小姐连最基本的机能都无法控制，更别说其他的了。这种情况恢复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安远兮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额头，她点了点头，对着医生道了道谢。
待医生和护士走后，外面又只剩下了安远兮和温辰韫两人。
男人深吸了一口烟之后，他眯起疲倦地双眸，薄唇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
他嘶哑着声线开口，“你好要进去吗？”
【还要进去吗？】
安远兮耳边响着的是男人这句话。
她将耳边的短发别开，扬起精致冰冷地脸庞，安远兮挽唇毫不犹豫地吐出，“进去，我为什么不进去？”
安远兮侧脸看着温辰韫，她轻轻挑眉，“温辰韫，我想单独进去。”
温辰韫抽烟的动作一顿，他薄唇紧闭着，漆黑的双眸审视地看着安远兮，手中带着地烟都快要烧到他手上了。
良久。
男人才低低地出声，他只说了一个字恩。
听见温辰韫的回应，安远兮呼吸也有瞬间的停顿，她看见男人将手中的烟扔掉，脚踩灭了烟蒂。
随即，头顶上面是男人低沉的声音，“苏亦姝是真的疯了，她没有装疯。”
安远兮想做什么，温辰韫都清楚。
“那又怎样呐？”
安远兮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她便转身再次进入了房间，顺便还将房门反锁了。
在病房外面的温辰韫，男人的目光浓稠地根本看不清楚，眉眼间是无法散去的阴霾。
病房内。
安远兮这次更是放慢也放轻了脚步，她稳步地走到了躺在病床上面的苏亦姝的面前。
苏亦姝躺在病床上面，与之前疯癫地模样判若两人。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刚刚医生的杰作。
她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苏亦姝，安远兮的目漆黑的目光渐渐地从平静开始到了疯狂，到最后甚至隐隐约约有了崩溃的气息。
安远兮的脑海里面完全是控制不住的火灾场面的不断的重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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