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亲王福晋的这一动作又着实令在场的人都惊了。
莼兮连忙让沐卉去将人扶起來,沐卉放下碗,不甘不愿的去扶却被她躲开了。
沐卉无奈的回头看了莼兮一样,见她摇头,便又回到莼兮身边端起碗來。
“福晋这是做什么?”莼兮问。
之间纯亲王福晋一脸的哀怨,她用及其哀伤的口吻说:“求你去看看他吧。”
“本宫沒听错吧?福晋这是在求本宫?”莼兮又是一愣,轻笑一声,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本以为又是什么事情惹了她,想不开要开翊坤宫大闹一场,沒想到她一见到自己,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一开口,着实是令人受惊了。
“是,我求你。”忍着自己的怒火,她无奈的点头。忍着眼泪不往下流,她不可以在这个女人面前落泪。
莼兮沒有做任何的表示,小声在沐卉耳边吩咐了一句,便见沐卉匆匆的走了。
不久,就看见拂儿端着水果进來,走到淳吟的身边时,还小声的说了一句:“方才贵人的屋里传來了哭声,想是小格格吵着要额娘呢。”
淳吟一听,自知是莼兮有意要支开她,便站起身來对着莼兮说:“姐姐,珺瑶在闹呢,淳吟也就不能相陪了。”
“你去吧。”莼兮点头。
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虽然心里好奇,却还是无奈的转身走了。
淳吟离开的时候,拂儿正好走到了莼兮的身边,放下手中的果盘,端起已经被沐卉吹得半凉的汤碗,舀了一勺喂给莼兮。
莼兮漫不经心的喝着汤,也沒去看不远处的地上跪着的人。
此时的纯亲王福晋却意外的很有耐心,微微低着头,跪在地上等着莼兮说话。
等到一碗汤下肚,莼兮接过拂儿递过來的白娟擦拭了嘴角,才冷冷的问了她一句:“凭什么?”
早已经知道自己今天过來必定会受到冷眼,那些难听的话,甚至是打骂。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当她听见莼兮冰冷的问出那三个字,她的心还是疼了。
凭什么?她的爱人已经病入膏肓,而她却要拉下脸來去求这个女人。这个她怨恨了多时,却被自己的丈夫爱了多年的女人。
她又是凭什么來这里受这个女人的冷待呢?
“他……他快死了。”几乎是颤抖着的说出这几个字,这几个月的煎熬,已经快要将她打垮。她多么的不喜欢那个“死”字,可如今却是亲口从她的嘴里说出來了,哪怕她不愿意承认。
莼兮听见她说的话,手中握着的一粒葡萄滑落在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心里的防线快要坍塌。
只这一句,她就再不能假装镇定。
“怎么可能?”想着几个月前,那不愉快的最后一面。想着那一场大雨,带给她的不幸与幸运。
自从上一次在御花园中,那不堪回首的事情后,他们确实沒有见过面。
后來也听闻过他的消息,说是病了。
她沒有在意,毕竟那个人与她沒有关系,她也不想有关系。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那个人快要死了。
“自从那一日,他害你在雨中长跪不起,他亲眼见到你对皇上的爱,对他的无情。他就知道,此生对你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望。回去之后,便是大醉了一场。后來,便一病不起。请了多少的良医都无济于事。他一心求死,沒人可以救他。可哪怕是在昏迷中,他的嘴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这些话,她多么的不想说,可却又不得不说。她必须劝这个高高在上的宜嫔娘娘去见他一面,她只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到最后可以安然的离开。
眼泪还是沒能忍住,毫不留情的流了下來。
最后的一丝尊严就这样在自己的情敌面前被揭露得体无完肤。
她不甘心,不愿意,可那又怎样?
她永远也敌不过这个被她的丈夫爱入骨髓的女人,她的一颗真心早就已经收不回來。她的爱情注定了是一场悲剧,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人。她与他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悲剧,一样的痛苦。
“我求求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哪怕是这样的哀求,她也要完成自己今天的目的。
看见莼兮依然不说话,她不知道此时的莼兮究竟是怎样想的。
以为是自己往日的做法惹她不快,不愿意过去。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小气,是我妒忌的心沒能管好自己。伤害了你,是我无心之举。那时候,我看见他一蹶不振,便把所有的错都归于你身上。可是,现在我知道错了,请你一定去见见他。”
听见纯亲王福晋的话,莼兮才明白。原來那一日她们见面,她突然挥手打了自己,竟然是因为她看见隆禧的痛与苦。她不舍自己的夫君为了别的女人痛,却要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一巴掌确实是让她丢了颜面。
只是莼兮不愿去计较,不愿再与他们夫妻有任何的纠缠。
心中万般的纠结,她不知在如何是好。一旁的拂儿也早已经被眼前的局面给惊住,她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纯亲王福晋的哭泣声。
“哪怕是看在他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也不能去瞧瞧他么?”莼兮的不为所动,深深的刺激了她的心。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责怪我从前对你犯下的错。你打回來好不好?啊?你打回來吧。”跪爬着要去抓莼兮的袍子,拂儿一惊要去阻拦,莼兮也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看见她们的动作,纯亲王福晋也停下來,忽然跪坐在地上,扬手就开始打自己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莼兮被惊得说不出话來,想要出声去阻止,却喊不出任何的声音。
“够了。”不知何时,沐卉已经重新回到了殿里,她双眼充血的看着地上的人,左右开弓,不停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见她沒有要停的意思,沐卉上前拉住她。
“福晋,你何苦如此的为难我们娘娘。”沐卉的话让纯亲王福晋觉得好笑。
为难?她这样算是为难了吗?她这样苦心哀求,竟然成了一种为难?
看着那张被打得红肿不堪的脸,沐卉接着说道:“王爷与我们娘娘是两个世界的人。且不说之前王爷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皇上引起了误会,你怎能要求一个身怀六甲的人去看望一个久病之人?”
纯亲王福晋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怀孕了?
她看着莼兮护着自己肚子的手,心里暗自嘲笑。
这几个月,她与王爷饱受煎熬,可这个女人却在宫里幸福着。
为什么?老天爷怎么会如此的不公平?
她狠厉的看着莼兮:“难道,你就真的如此狠心,连见一面都不肯?”
莼兮沒有说话,这沉默再一次刺痛她的心。如此心狠的女人,他为什么爱得那么深?
为何得不到,就要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福晋,沐卉明白你此时的心情,可你不能这样责怪我们娘娘啊。她沒做错什么,不必受你的责难。”沐卉的话更是激怒了纯亲王福晋,她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來。可久跪不起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才刚一抬脚,就又滑向了地上。
沐卉手快,将她接住,却被她无情的推开。
“也罢,也罢。我今日过來不过是自取其辱,我怎能奢望这个女人可以放下成见,去见他一面。”绝望的心已经再支撑不了她,瘫软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满眼的无奈,渴望与绝望。
她望着屋顶,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充耳不闻身边的叫喊。
“快传太医。”莼兮激动的站起身來,刚一说完,就难受的捂着肚子坐下。
“娘娘。”拂儿大惊失色,将她扶好坐回榻上。
沐卉正想要冲过來,却被莼兮一个眼神给吓退,她无奈的转身去叫人,吩咐好以后,才回來将地上昏厥的纯亲王福晋抱到了西边梢间的床上。
“娘娘沒事儿吧?”拂儿担心的询问,莼兮摇摇头。
看见陆太医充满的走了进來,看见莼兮好好的坐在榻上,心中疑惑。
这火急火燎的叫他过來做什么?
正要跪下请安,被被莼兮拦住:“你快去那边看看她怎么样了。”
满心的疑惑,陆太医被带着往西梢间去了。
“娘娘,福晋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暂时晕过去了而已。”看上床上的人,陆太医是认得的。
“她脸上的伤,抹些药很快就消了。”陆太医为难了看了莼兮一眼,这才小声的说道。
莼兮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等到纯亲王福晋醒來的时候,看见莼兮正坐在另一头的榻上。
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沐卉给按了下去。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会去看他的。”见她有力气挣扎,便知道已经沒事儿了。莼兮从榻上起身,被拂儿扶着走了出去。
听到莼兮的允诺,纯亲王福晋心中思绪万千。
这是她第一次求人,第一次这么无助的恳求,第一次这么绝望,第一次这么痛。
她从沒有觉得莼兮会像现在这样好,从沒觉得莼兮现在所说的话是那样的动听。
她期盼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得偿所愿了,那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宫门莼兮../31/31987/)--
(宫门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