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清浅,渺云悠悠。
在一条玉带般的宽阔河流中,一团巨大的灰白圆球静默着。
其间如浓雾充盈,内里不可得见。
一只头顶生有蓝色翎羽的白鹭悠扬的飞了过来,目不斜视,于灰白圆球上方直直地向前飞。
看起来仅仅是路过。
忽的,白鹭眼睛一动,头顶的蓝色翎羽顿时斜起一些。
有一条小鱼。
白鹭长长的脖颈缓缓地后塌着弯回,扇动着的翅膀开始变缓,开始缓缓往下落……
决计不可能。
橙衣老头连忙摇着头。
这方天地之间,如今只有那头木精牛的主人,那一个圣人了。
其他的……
橙衣老头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可小松鼠精头顶的灵感分明高古拔绝,非常人所有。
难道是未来圣人?
想到这里,橙衣老头心中一动。
“缃灵啊,小松松可是还有他人抚过其顶?”
小姑娘缃灵眼睛眨巴了两下,伸起右手在鬓角处轻轻挠了挠。
“唔……应该,只是我吧……”
说完,小姑娘偏过头,看了看静静坐立的小松鼠,接着说到。
“……哦,那日奶奶摸了两下呐……嗯,还有二爷爷你呀,咯咯咯。”
说完,小姑娘笑声如银铃般叮咚轻响,清脆恬美。
橙衣老头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白眉却是微微蹙了蹙。
红璃我知她跟脚,说有圣人之质怕是要笑掉一地胡子;我自己斤两更是不必说,还差红璃一些。
至于缃灵——
橙衣老头眼睛看向小姑娘,眼睛微微有些出神。
小姑娘正咯咯笑着,忽的看到自己二爷爷奇怪的眼神,不由得止住笑声,歪起了头。
“二爷爷,你看什么呢?”
小姑娘口中问着,心中却在暗想:
怎么二爷爷像是不认识我了。
橙衣老头听到声音,眼睛转了转,似是回过神来。
不像。
以我福灵探之,尚可得之福慧。
若真是未来圣人,我又怎能探得。
橙衣老头又伸手手来,轻轻地在“福松松”小松鼠的头上抚了抚。
也是个福缘深厚的小家伙呢。
“福松松”小松鼠静静地坐立着,任由橙衣老头在自己头上抚着。
他不知道的是,在橙衣老头抚动过几下之后,有几道淡橙色的光如流水般在身上流淌着,流淌了一会儿后,尽数润进身体中。
橙衣老头收回手来,心中隐隐有些得意。
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我这边加持后,也算羁绊了几分因果。
若果真是未来圣人,那我可能因为这份因果,轻松超过老六了。
这般想着,橙衣老头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小松鼠的眼光越发的和善。
“啊,对了,他也摸过!”
小姑娘忽的身体一动,黄裙轻轻摆了摆。
橙衣老头闻言眼睛一睁,心跳突然就漏了半拍。
此时,小姑娘正用一手护着小松鼠,一手指着一旁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正百无聊赖,甚至于想偷偷拖过圆凳来坐上片刻,于是眼睛不着痕迹地来回瞟着。
不曾想,突然就被小丫头这么一指,心下连忙静肃。
“咯咯咯——”
小姑娘看到白衣少年全身猛地一绷,像是被吓到一般,又欢快的笑了起来。
橙衣老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白衣少年,心中想着自己七弟说的那句“两个半”,眼睛不由得有些飘忽。
好像,并不是因这小娃娃。
橙衣老头放出自己的福灵,在白衣少年周身探查了一番,心中却疑惑更甚。
算了,既已留下福因,且等着吧。
橙衣老头这般想到,转头看看白衣小娃娃,又看看缃灵,还有缃灵肩上的“福松松”,心中想通了一些关节,不由心情大好。
“哈哈哈——”
橙衣老头放声大笑着。
“笃笃——笃——”
同一时间,对面仙船之中响起了几道奇怪声响,瓮声瓮气的。
紧接着,一个莲花状的火烛灯座从仙船的布帘中冲出,在仙船上绕了半圈,直直地飞向乌篷船。
橙衣老头见状,忙停住笑声,右手腕一翻,变出玉如意来,接着在身前一划。
那飞来的火烛灯座在空中陡然一转,朝着仙船的船尾飞落……
“喳——”
白鹭忽的惨叫了一声,头猛地往旁边偏去。
而本来马上就可以啄食到那条褐黄色小鱼的长喙也跟着一偏,啄了个空。
“扑通——”
水中一声响,一个莲花状的火烛灯座落入水中。
却是从白鹭身后的巨大灰白圆球中飞出的。
紧接着,褐黄色小鱼尾巴一摆,头朝下一阵游动,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白鹭眼睛盯着褐黄色小鱼
“呼——呼——”
白鹭在水面上扇了两下翅膀,缓缓地开始向上飞起。
好气啊,到嘴边的美味跑了。
白鹭两只眼中露出痴莽的神色,展开双翅在空中划了半圈,调转过身来向着巨大灰白圆球俯冲下去……
“老七!”
橙衣老头一脸的慈眉善目顿时变换成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你你,把烛台扔了去……”
“可不是我,是……是你自己,呃嗯,打飞的……”
仙船中传来紫服老头不紧不慢地声音,听声音似乎还是醉意甚浓。
白衣少年低下头,偷笑了一声。
这老仙家,当真是个老顽童。
橙衣老头气的唇上的胡子轻颤着。
“……你……”
橙衣老头似乎或许气愤,从牙缝里只挤出一个字来,就急促地喘息起来。
“莫急,莫慌,我招回予你。”
仙船之中,紫服老头的声音仍是不紧不慢地吐着。
而后听得一声轻响,布帘飞起,方才紫服老头手中宝贝似的大葫芦飞了出来。
嗖——
大葫芦绕着帆桅转了一圈,又倏地飞起,边飞边缓缓斜倒起来。
白衣少年没见过这般景象,不由得微微凝神看去。
他看到,那天空中的大葫芦仿若一个漩涡一般,缓缓旋转着,而后一条手腕粗的暗紫光飞了出去。
静默片刻,一声凄厉地鸟鸣声后,方才扔出的火烛灯座从灰白圆球罩子外飞了回来。
“呔,你个疯老七。”
橙衣老头看到灯座飞回,口中低低地喝了一句,手中玉如意轻轻地左右挥动……
白鹭缓缓地扇动着翅膀,失神地看着近旁的巨大灰白圆球。
而其脖颈右侧正在缓缓地滴着血。
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