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淮很快就赶过来了。
发生这样的事,他怎敢怠慢,老三虽然神神叨叨,但毕竟是自家兄弟。大哥李起泗找不见人,等他领着儿子和李福齐赶到观音庙的时候,情况已经变得不太可控了,几个冲动热血的年轻人,揪着李庙祝的衣领逼问,不时还抽他几个嘴巴子。
李庙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角淌着血丝,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就差没尿裤子了。
这些人都是源村的愣头青,素来以彪悍著称,李庙祝做了亏心事,自然怕得要命。
看这架势,其他人不好上前拉架,包括李福齐这个村支书,都不够资格调解。德高望重才是解决农村矛盾的唯一法宝,李起淮其实也不太够格,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箭步上前把庙祝李起文拉到自己的身后。
两个年轻仔怒目圆瞪,他们没认出李起淮是谁,正想撒泼,才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
李一亭下手还是留了分寸,毕竟他了解情况,知道三叔理亏,只是出于保护父亲的初衷,争取一个调解的机会。
李起淮已经通过李福齐简单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所以他尽量语气温和地对大家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有话咱好好说,别动手。”
旁边有几位年长的,总算认得李起淮是李家老二,示意几个年轻人说话留点余地,场面气氛这才缓和些许。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粗声粗气地问:“你们李家老大呢?……怎么不出来说句话,怂了吗?”
李起淮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李起文的伤势,除了脸上红肿、口鼻充血,并无大碍,不过老庙祝哼哼唧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李起淮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可不是发火的好时候,一堆人虎视眈眈地准备扑上来呢。
李福齐替二伯回答道:“各位叔伯兄弟,大家都先冷静冷静,观音菩萨不会自己搬家,肯定是被人请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领头的那个中年人打断:“你是村支书,一碗水得端平喽,李老三没把神仙守住,坏了我们村的风水,你说该怎么办?”
李福齐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中年人,很快便想起来——原来是岩村的老光棍章坤,他之所以有印象,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嗜赌如命、四十多岁娶不到老婆。
这样的人出面来讨说法?李福齐在心底暗暗奇怪,不过他在城里的时间多,回来落水村还没超过一年,对几个村子的具体状况不熟悉,也没敢妄加判断。
李一亭也一直没说话,他也同样不熟悉近些年村里的情况,但他知道,这里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谁家势力大、兄弟多、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
三叔吃点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难免,至于后果能有多严重,李一亭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李家六个兄弟,多少叫得上名号,在李村也是响当当的大家族。
倘若四叔在,谁敢踩在李家头上拉屎?四叔号称“拼命三郎”,别说丢了一座观音像,就算没了一座金山,李老四照样能让你服服帖帖。
李福齐显然没有继承到父亲霸道的特点,况且身为文化人兼村官,他的办事方法就温和多了。
屁大点事,李一亭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都没喊上陈天宇几人,当做家事来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