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冷成功地进入了“北刃”,不过用张北歌的话说,还只能算是半个,在成为正式的“北刃”成员之前,他还要进行“北刃”出了名的地狱训练,至少要再脱一层皮才能过关,不过对于晏冷来说,这都已经足够了,他竟比预计得还要快。
岑歌,我可能能赶上和你的一年之约了。
而另一边,岑歌和秦杨在潘家楼的比斗就要开始了。。
“刘师傅。”
“蔡师傅,多年不见还是老当益壮啊。”
“呵呵,比不了刘师傅啊。”
“岑歌啊,还不过来叫人,这是南门小形意的蔡师傅。”
“见过蔡师傅。”没有按辈分叫师伯,而是随师父叫了蔡师傅,这也给了业内一个信号,京城八极武馆要易主了。
“哦?看来刘兄是有隐退之意了?”这位蔡师傅显然是个明白人,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不错。近日来,我也是日感精力不济,正好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徒弟回来了,让他接班,我也好歇一歇。”
“蔡师伯见谅。”岑歌抱拳一礼,这见谅二字,倒是为了刚才的那句蔡师傅,明知不合规矩,却不得不为,毕竟不能因为他让整个京城八极武馆平白矮人一辈。
“无妨无妨,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刘兄,你这位徒儿可是造诣甚高啊。”
“诶,蔡兄谬赞了,谬赞了。”也不知这位蔡师傅是真心称赞还是走个过场,可面子上总得过得去,这般谦虚,一来二去,三过五往才算结束,可真还不如走上两趟拳来得畅快淋漓。
这般几个过场走下来,岑歌眼见着师父神色显出些疲倦之意,便道“师父,若是累了,便进后堂休息如何。”
“诶,不碍事,我得送你一程啊。”听见岑歌这话,老人捋着胡子,笑得慈爱,岑歌心中一暖。
“师父已送了徒弟够远,下面的路,也该徒弟自己走了,师父且看,今日威风。”岑歌为人一直很内敛,很少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只是今日不同,他想让师父放心,也想让师父看见八极武馆的未来。
“好好好,徒弟长大了,懂的关心师父了,吼吼吼。”老人一边笑得畅快,一边转身进了后堂。
岑歌看着师父进了屋中,随即转身,找来了还不算忙碌的袁云方,陪他一同站在门口“接客”。
这些圈内的老人和新秀,除了他曾随师父一同见过的和师父关系极好的几位以外,剩下的人一概不识,这可是失礼。这种事本该找大师兄或大师姐来做,可大师兄陈元生现在并不服气岑歌,大师姐柳云雁也基本如此,都在内堂接客,所以,他只能找和他关系尚可的二师兄袁云方了。
岑歌稍稍向袁云方侧了侧身,袁云方就知道了岑歌意思,语速稍快道“这是崆峒双绝,左边的是鹤手方烈,性格直爽,右边的是盘手方追,为人城府较深,早年曾和咱们有过过节,近年有修好之势,不宜交恶。”
“原来是崆峒派两位真人,岑歌见过。”
“和秦杨那家伙比斗,有信心吗?”这方烈倒真是性格直爽,哪有在人家家门口寒暄的时候直接来上这么一句,不过倒不惹人厌烦。
岑歌笑了笑,“清理门户,势在必行。”没说有无信心,只说了清理门户,方烈愣了一下,觉得岑歌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可倒是让方追高看一眼。
“二位,里面请。”
袁云方在一旁看着岑歌时而正色,时而谈笑风生,不卑不亢,这般气度,倒真是令人心折。
世人常说不卑不亢,我不过分抬高你,我也不过分贬低自己,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人。
袁云方想起了自己像岑歌这般年纪时,学了些散打的技巧就自鸣得意,那时的自己可真是小觑了天下人,常常自诩打遍京城无敌手,也收了些小弟,受着那些有意拉拢他的人的吹捧,真的愈发得膨胀,直到遇见了师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坐井观天。
一招落败,自己还不死心地一次次往上冲,最后彻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才终于醒悟,原来自己这点粗浅功夫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只被师父指点了大半年的陈元生都打不过,终于拜服,自此,修行自身。
而那日第一次见到岑歌,他无法形容他的感觉,那种强大,虽不及师父,可也像不战而屈人之兵一般,远远走在了他们的前头,可笑大师兄和大师姐实在是平日里自视甚高,连习武之人的本能都已忘记,忘记了师父当年对于“气”的教导。
岑歌的气,盛得云淡风轻,让你无法忽略,可也不觉得凌人。
就这样,在袁云方和岑歌的配合下,时针一格一格地走过,终于快要开始了,可就在此时——
“怎么,这就要走了?”
声音之大,戾气之盛,引得无数人从屋里楼上向外探看。
“他就是秦杨。”只这一句话,便在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正主到了。
和往日里“拖家带口”的秦杨不同,今天的秦杨并没有带一个手下前来,也没有带什么道上的兄弟,就只有他一个人前来,只是神情看起来有点狼狈。
“你迟到了。”
“哼。”秦杨哼了一声,但没说什么,最近这几天实在是太他妈倒霉了,竟然赶上上头严查,还拿他们盛和会开刀,这力度,好多年都没有过了,主要的大人物全都进去了,就连上头跟他们头儿穿一条裤子的某长也锒铛入狱,自己今天差点也找了道了,真是他妈DE倒霉透了,正好今日来杀个人,泄泄火。
“你就是岑歌?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赤LUO裸的挑衅,可岑歌仿佛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一样,不是不可一世的骄傲,而是没有入眼的卑微。
“迟到了都不道歉吗?”
秦杨心头火起,“道歉?!哈哈!你竟然叫老子道歉?!这真是今年老子听过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你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啊?“
岑歌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因为练武,他的身体已经发育得很好,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大男孩,倒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的老油子,开口闭口都是脏话。
因为身边人除了一众精英人士,就是能考入京城大学的莘莘学子,除了他们宿舍的军子常常飙几句发泄一下以外,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脏话了。岑歌想起了曾经在外漂泊的那段时间,每天入耳的除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就是不堪入耳的脏话连篇,乍一听,还有些不习惯,想到这儿,岑歌笑了一下。
这一笑,完全激怒了秦杨,才十七岁的他哪里经得起岑歌的“嘲笑”,登时一个抡砸拳就冲着岑歌过去了,而这时候岑歌还在回忆中遨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横起了左臂,而右手成爪,已经朝着秦杨攻了过去。
岑歌一皱眉,刚刚走神了,绝不能在这里就打起来,这样丢的是他们京城八极门的脸。
于是,岑歌改攻为守,又改受为制,这才稳住了局面,着实让旁边看着的袁云方松了一口气。
“怎么,怕在众目睽睽下输得太惨吗?现在就要和我动手?”
“你!哼,那就让你再多活一会儿。”秦杨一瞪眼,冷冷地笑着,一交手,他发现岑歌并没有很厉害,也算放了心,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一瞬间,岑歌已变招三次,高下立见,可笑他自己还不自知。
这一幕,也落入了其他有心人的眼里,这时,他们几乎都对岑歌高看一眼。
是个能撑住场面的人,也是个手上有活儿的人,这是很多人的窃窃私语,至于以后他们对京城八极的态度,却是不好说了,无外乎是忌惮者有之,意图交好者有之,对此,岑歌表示照单全收。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京城八极武馆的里里外外早已处在监视之中,成確和寒光小组都已经箭满弓弦,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岑歌和秦杨的比斗,他们比当事人还要紧张,晏冷的命令是,一点纰漏都不能有,岑歌一根头发都不许掉。
“律师已进入外堂。”
“待命。”
“收到。”一副上流人士姿态,身份是对传统武术非常热爱的海归,一边接着橙汁在低语,只是寒光的律师。
“戏子就位,已入内堂。”
“保持和目标之间距离,待命。”
“收到。”这是个眉间似有一抹英气的女人,一面不着痕迹地靠近着岑歌,一面嘴角微微翕动,不会让人产生其他联想,这位能把自己装成女人的家伙当然是戏子,戏子最爱演了。
“医生已瞄准。”
“保持警惕,随时击发,待命。”
“收到。”这位早就占据高处,藏在袖子里的手还在玩着飞刀的家伙是医生,而医生的刀已经覆盖擂台所有的地方,如果有人要对岑歌不利,或者动什么手脚,恐怕下一秒就会被就地格杀。
“护士就位。”
“与医生形成对角,随时击发,待命。”
“收到。”在另一旁的檐角后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医生的金牌搭档,护士小姐,作为老搭档,他们已经熟悉了彼此的配合。
“老八就位。”
“老刀就位。”
“老板就位。”
“老八、老刀、老板形成三人控场,确保全方位掩护以及击杀。”
“收到。”三人距离潘家楼可有些远,不过如果算上他们手里的家伙的话,恐怕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走。
指挥的人是成確,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刀王银狐这个名字更熟悉一些,听从他的指挥,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意见。
每一个人都精密地分配了任务,而成確自己,他将自己定位为,自由人,或者是,消防员。
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被这区区九个人包围了,如果他们想杀任何一个人,都不过是勾勾手指的问题,soeasy。
“感谢各位同行今日齐聚潘家楼,岑歌不才,代表京城八极武馆谢过各位。今日之事,概因门中弃徒作恶,门规难容,今日我与秦杨生死斗,签生死状,诸位都是见证。”凭着丹田一口气,站在高台上,将这几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这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毕竟清理门户,外人无权置喙,便如岑歌所言,他们是来见证,也只是来见证。
秦杨登上高台,看着无数的前辈大拿都因为自己来到这小小的潘家楼,秦杨兴奋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这就是他想要的,他想要被万众瞩目,他想要得到所有人的重视、关注,他想要把所有小时候缺的东西都补回来!
秦杨的眼睛都已经兴奋得发红,更像只野兽,他看向岑歌,对于打败岑歌,他有着强大的信心,只要在这擂台上打败,不,是杀了岑歌,那么,一切瞩目都只属于自己了,为此,秦杨对于接下来的比斗已经万分迫不及待,而对于岑歌刚才说的话,他基本都忽略不计了。
岑歌看着这样的秦杨,心中也有些了然和遗憾,他的性格已经扭曲了,如果他能像自己一样,早一点遇见师父,也不会这么糊涂,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生死斗,开始!”这位武当真人做了这场生死斗的裁判,敲响了这一面打锣,宣布,比斗开始。
这一声锣声,彻底湮灭了秦杨的理智,他已经兴奋到了极点,心里的野兽也几乎要破体而出,他要撕裂岑歌的身体,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鲜血的热度,他要让自己被所有人牢记,没有人可以忘记他秦杨!
岑歌摆了个万分正统的二分之一进攻式,和秦杨以攻对攻!
秦杨到底也是师父亲自收进门的徒弟,八极的小架子也可算得上是炉火纯青,和岑歌的先手试探打得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站在刘潮生身后的袁云方看着高台之上的两个人,看了看云淡风轻面无表情的岑歌,又看了看兴奋得血液都要奔涌而出的秦杨,心中一叹,这个秦杨,多像当年走错路的自己,只不过他比自己走得远,也陷得深。
他十七岁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好斗一些,自大一些,而秦杨,却已经膨胀得太厉害,他已经遗忘了当初师父领进门时谆谆教诲的道理,他甚至不再记得这世上,永远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做过了。
他其实很年轻,人生本会是很长,只是一时走错了路,杀了人,放了火,贩了毒,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