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威逼,亦不是万马齐喑的紧迫窒息,三楼可谓是人声鼎沸,你推我搡的,好不热闹。
“三楼的高度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冒险,如果是二楼的话,应该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但根据三楼的情况来看,二楼的形势恐怕比三楼还要难过数倍。”宋人良和成確对视一眼,有些担忧道。
成確摇了摇头,“别无他法,必须跳。”
在他们四人里,只有成確才是地地道道的行家,而晏冷因为出生军人世家,从下也没少被训过,而作为第一好友加哥们的宋人良,也算半个熟手,只有岑歌,仗着从小习武,有一副好身手才能跟上,徒手攀爬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一个生手上来就能拿下的。
本来还在犹豫的几人听见成確这话,便知道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毕竟成確才是行家,他的判断能力绝对信得过。
没奈何,只能拼一把了。
刚才他们观察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对方在包围了他们所住旅店后,留下少数人围在外面,而多数人则是冲了进来,一层一层搜索,根据成確估测,还有不到两分钟,他们就能搜索到三楼,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跳楼也是无奈之举。
晏冷刚才不是没有想过在楼里躲藏,直到军区派人到来,可晏冷转念一想,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恐怕也不是不知道他身份的强人劫匪,那么可知,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有他,或是宋人良。明知他的身份却敢动手,只能说明两点,一是他们已经到了不动手不行的地步,狗急跳墙,才敢对他们下手,想让他们永远留在西藏,又或是想拿他们和什么人谈条件。
而根据晏冷的估计,目标很有可能同时是他们两个人,不过是要宋人良死,要他活罢了。这次行为,基本上可以定性为青龙门内乱,所以除掉宋人良是必须的,至于自己,因为身份比较特殊,那些人幕后的人毕竟也是在江州有根的人,还不是标准的恐怖分子,怕是还不敢动他,不过拿他谈个条件还是可能的。比方说拿他威胁晏家人,撤回军区搜索人员,不得再查这件事了,还有可能狮子大开口,让晏家替他们报销这次行动所用的经费。
晏冷是晏家唯一的嫡子嫡孙,只要晏冷在他们手里,就能让晏家掣肘。
晏冷看着这些人自以为唾手可得的嘴脸,心中暗暗冷笑,等他回去,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
其实晏冷有点后悔了,这次本来就是他和宋人良联手定下的打草惊蛇之计,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先把岑歌送回军区再行动呢?把岑歌也带入险境,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
突然,晏冷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握了握,抬头一看,才发现岑歌在看着他。晏冷笑笑,想必刚才自己那副自责的样子全都落入了岑歌的眼里吧。
晏冷一边把成確找来的消防逃生绳在窗边栓紧,一边在心里想,的确,他不必愧疚,也不必自责,岑歌不是女人,不需要他的羽翼庇护,他们该是并肩战斗的战友。
“我先。”成確简单地抛下了两个字,就纵身一跃,从三楼顺着窗户跳了下去,尽管他手上抓着绳子,可还是看得三人胆颤心惊。何况为了给他们三个人打掩护争取时间,成確并没有在腰上绑上绳子,只是徒手抓着一个消防绳就跳了下去,怎能不让人胆寒。
宋人良随后也跳了下去,不过相比于成確的艺高人胆大,宋人良的防护措施相对的完善一点,毕竟腰上挂了根安全绳。
宋人良下去后,便立刻跟外面的人混战在一起,出手都尽量干净利落,只是明显有人逃出了战圈,出去报信了。
晏冷和岑歌不敢耽搁,也纵身跳了下去。
这是飞的感觉吗?
风速太快,几乎不能呼吸,身体也有些失重,岑歌几乎想要放开手中的绳子,心中潜藏多年的冒险因子一点点地冒出了头来,如果不是他看见了晏冷在他身边,他真的会放开手中的绳子。
在这么多年的孤独和绝望中生存,他的心里藏了一只自我毁灭的鬼,只是他掩饰得比较好而已,到了今天,终于露出了尾巴。
等到岑歌落地,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刚才想要轻生的样子,反而迅速地解开了绳子,向两人的战圈跑去,一边喊,“拿钥匙!”
成確愣了一下,不过手上却不慢,从对方身上摸了一把钥匙,宋人良那边也瞄到了一把钥匙,一棍子把人搂倒后,迅速抢了一把钥匙。
机车。
之前让他们颇为忌惮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机动性,来得几乎毫无痕迹,风驰电掣,原来是骑着机车到了旅馆的后面,然后才迅速地包围了这个小旅馆。估计也是等到抢了人以后,就把人掳上机车飞速撤离。
直到岑歌的一声大喊他们才发现,旁边的小树林边上还藏着他们的机车。
“干得好!”三人都在心里给岑歌默默地点了个赞,即便是淡定如成確,此时也不禁松了口气,有机车的话就好办多了。
成確递给了宋人良一把钥匙,然后拿着另一把钥匙放在手心里,开始当机。
宋人良:?
晏冷:?
岑歌:?
“我没开过机车……”成確一瞬间有一种心塞的感觉,堂堂刀王银狐竟然没开过机车,说出来简直没有人信啊。
宋人良:(⊙_⊙;)我听错了?!!
晏冷:O__O不是吧……
岑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这样的人竟然不会开机车,WTF!
成確:^_^|||好尴尬,但是谁规定雇佣兵就一定要会开机车的呢,他就是没开过怎么地!不过面上我们的刀王银狐大人还是很淡定地面无表情,好像忽视了几人黑暗的内心活动。
“他们快上来了。”成確转过头,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淡淡地说。
好吧,逃命要紧。
岑歌从成確手上接过了这把神圣的钥匙,一辆一辆地试着到底是哪辆,运气很好的是,只试了四辆车就找到了。
各位小喽罗们,拜拜喽~
晏冷搂着岑歌的腰,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小喽罗,心神一片舒畅,有惊无险,和岑歌和好不说,还能继续吃着豆腐,这滋味简直不能更棒。
另一边,我们的万能万用只是不会开机车的大神银狐成確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不过他心里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坐在另一个男人开的机车后面,这辈子都是第一次好么?简直不能更奇怪。
不过另外三个人倒是觉得,这样有些别扭的成確才像是一个人,之前不管什么时候都冷漠淡定的他,简直像是一个无比精准的机器,好用,但是少了很多人情味儿,现在,他已经越来越能融入他们之间了。
晏冷和岑歌对视一眼,都笑了,仿佛刚才的一切惊险都只是一场游戏一样。
男人嘛,如果没点子冒险因子,又算什么男人?再说了,有句话说的好,男人关系四大铁: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女票过娼,一起分过赃。
他们这下子,也算得上是一起扛过枪了吧,都是一个窗户跳下来的兄弟,就都别见外了。
成確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护卫任务,可他却觉得有些东西变了。
无论是作为一个雇佣兵还是一个杀手,他都不该动感情,可他扪心自问,如果回到江州,知道宋人良他们陷入了危险,自己还会置身事外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很多局外人都觉得做一个游走在灰色边缘的雇佣兵或是杀手是多么酷炫或是多么肆意的一件事,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如果不是无奈,又有谁会进到这个圈子里。
他们才是最没有自由的一群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对于他们来说,完成任务了,不会有人表扬你,因为只有你自己会感到高兴,因为你还是活下来了,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胜负。
若是任务失败了,做错了事,也不会有一个老师或严厉或亲切地打你的手心板,因为他们的法则是,错了,就是死,他们的人生没有后悔的余地。
所以,他们都不敢去爱,甚至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就连在基地喝醉的时候,都是竖着一只耳朵,睁着一只眼睛,再沉的睡眠都会被枪声或是爆炸声叫醒,他们甚至有时候都分不清这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这么多年的死生挣扎都告诉他,他不能动感情,可人啊,就是这样,再冷硬的人都会有寂寞的一天,越是曾无情的人越经不住感情和温暖的诱惑。
听着那几人肆意的大笑,在这么快速掠过的风中张开双臂,仿佛自由的神邸的眷顾一样,让他们能在此刻飞翔。
成確原本冰冷的脸上露出一点柔和和羡慕,好像刚刚从地狱重新返回人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