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笑容，顾明颜太熟悉了。
那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盼，是同曾经的明颜拥有着一样的眼神。
她甚至不难看出，这对小情侣可能不久之后就要分道扬镳，就算不分开，也绝对幸福不到哪里去。
手机铃声将她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保存的号码，顾明颜的视线在上面停留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接起。
双方都没有说话，一时间，电话里面，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难得安宁。
“你怎么还不上楼，是在下面迷路了吗？”穿过电话，江唯言略微失真的声音，竟然透着几分温柔，“让我下来给你带路。”
短短的一句话，却险些让顾明颜的泪水勾出来。
这是她曾经对江唯言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们结婚不久，对于第一次谈恋爱就结婚的明颜而言，处处都透着新奇和用不完的热情，她根本感受不到江唯言展示出来的，是虚假的情意。
每到晚上，她就守在窗帘后面，不管多晚，江唯言的车到了楼下，都能第一时间接到她的电话。
曾经的记忆，纷至沓来，顾明颜的呼吸变得沉重。
“明颜，想起来了吗？”江唯言声音冷淡又残忍。
顾明颜狠狠地闭上眼，再睁开，里面又是一片清明，“我从来没遗忘过什么。”
只是那些回忆，她不屑，也不原再谨记！
半响，江唯言转移话题，“先上来再说。”
没等顾明颜拒绝，他先一步开口，“还是说，你心头其实有鬼，都到了楼下还不敢上楼，是怕看了过去的东西，控制不住和我旧情复燃？”
顾明颜差点被他的厚脸皮气笑。
“我没什么好心虚的。”顾明颜冷笑，“倒是江总从前不是嫌这里太晦气，不到有事要做的时候绝对不踏入半步，现在改性了？”
她本意是挖苦，没想到江唯言听了之后不仅不难过，反而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回她，“你果然记得以前的事情……”
气的顾明颜当即撂了电话。
江唯言也不在乎，五分钟后，亲自下楼将顾明颜接上去。
电梯里，顾明颜看着跳跃的红色数字，眼也不眨，而一旁的江唯言则正大光明的凝视着她的侧脸。
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顾明颜罕见的升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时，手突然被抓住，那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像是想要无声的给她力量。
然而顾明颜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只觉得自己被冷血动物盯上，浑身充斥着不安，她用力甩开江唯言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等，而是一刻不停的往门口走。
门没有关。
顾明颜站在门口沉默片刻，便低下头来换鞋。
还没开始动作，就听到旁边的江唯言提醒了一句，“你曾经最喜欢的那双兔子拖鞋在里面。”
顾明颜脊背一僵，下一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了双客人的拖鞋，“那祝江总早日找到它的下一任主人。”
男人锐利又具有压迫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顾明颜装作没感受到，换完鞋子就目不斜视的进了客厅，坐在了一个单人沙发椅上，背挺的笔直。
不是她拘谨，而是顾明颜根本不敢看。
这里的装扮和她五年前走时没什么差别，最让顾明颜受打击的，是这栋房子物件的购买和摆放，都是她一手包办的。
那时候她还是个满心做梦的小公主。
现在再看，顾明颜只觉得荒唐可笑，两个人的家，要一起参与那才算是“家”，而江唯言当初却以一切以她的喜好为主搪塞她，哄的明颜心甘情愿，半点没怀疑他。
“要牛奶还是白开水？”江唯言已经拿出了杯子。
他还穿着居家服，一副休闲的样子，和打扮正式的顾明颜形成鲜明对比。
“咖啡，谢谢。”顾明颜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说话一板一眼。
江唯言准备倒牛奶的动作一顿，还是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咖啡，顾明颜接过去却没有喝。
在这个地方，顾明颜多待一分钟都觉得折磨，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合同，“这是我根据记忆拟的合同，江总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她说的谦虚。
顾明颜拿出的合同和昨天江唯言给她的，相差无几，这绝对不是能随便做到的。
江唯言接过来，扫了两眼就随手放到一边，“合同没问题，但我并不觉得你能胜任我的附加条件。”
那也不看看你那些条件是不是人该出的条件！
顾明颜在心头骂了几句，表面还维持着淡定，“当然。”
嗤笑一声，江唯言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开始算账，“就凭你昨天的表现，很难有信服力让我相信你真的会履行契约。”
顾明颜是真的没想到他第一招便是这个。
“……”在心头骂了个遍，顾明颜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合同还没签，上面的条约自然不作数。”
江唯言扬眉，语气透着几分讥讽，“高级顾问就是不一样，清纯不做作，在甲方面前也这么清高，半点都不肯放低身段？”
他摆明了要找麻烦，顾明颜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偏偏江唯言不肯善了，“说话！”
“是。”顾明颜叹了一口气，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江唯言，你不要太过分了！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脾性呢，你要真把我逼急了，这桩生意大不了我不要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明颜，我们之间，折磨人的是你才对。”江唯言的语调低沉，无端了深情的效果。
身为当事人的顾明颜却听的只想笑，早干嘛去了？
“我倒巴不得我们两个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见面，这样双方都痛快不少。”
心头想法暂且放下，顾明颜没放弃这个好机会，“签完合同之后我让其他人来跟贵公司的人对接，更专业更省心，这些不就皆大欢喜了？”
因为要调查母亲事情的缘故，哪怕是合同不由她负责了，顾明颜依旧会留在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