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1 / 1)

“七年前‘铜椰岛之战’震动武林,铜椰岛主以及门下的十三弟子固然都死在海南派剑下,海南派的九大高手,也死得只剩下海灵子一个。”——古龙《萧十一郎》

当海灵子从鲜血淋漓﹑人肉横飞的梦中醒来时,腥咸的海风拂过他的耳际,阳光透过晃动树叶射进他的眼睛,有些刺眼。接着,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椰树的树荫下,身下垫着一张竹席,远处便是浪拍礁石的大海。

“醒了。”

海灵子费力地侧过头去,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伤口疼得让他冷汗直冒。然后,他看见一个少年,不,大概是少女,正蹲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他。少女的身边静静地站着一个少年。

这两人他都不认识。

“你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这个是伤药,每天早晚各抹一次,会好得很快,”少女走过来,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他的身边,笑道,“碰上我们,算你命大。”

“其﹑其他﹑人呢?”海灵子问,可能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音嘶哑难听。

“你是说你家掌门和师兄弟,”少女遗憾地摊开手,说,“大概都死了。”

海灵子愣了,思绪有些混乱,说不出心里此刻是什么滋味。海南派的高手,从今以后,唯有——他了?

他沉默了一会,发觉两人还在看他,便慢慢开口:“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少女却摆摆手道:“不用啦。我们也要走了,你旁边那棵椰树下有吃的,你的伤好些了就自己离开吧。”

说罢,少女转身,背起一个奇怪的大包,同少年一起往椰林深处走去。

海灵子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

眼中渐渐泛起杀意。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亲眼看见铜椰岛主最后一个倒下。如今,他发现海南派也死干净了。

也就是说,他是铜椰岛一战唯一的幸存者。

他不应该是被救的,应该是大战后凭实力自己活下来的。

如此,武林中人都会佩服他。

他的手悄悄扶上腰间的剑。

就在一刹那间,,那个少年忽然转过身来,堪堪对上海灵子的眼睛。

那少年的气质原本极温和,在那一刻,他的目光冷峻如刀,直刺人心,锋利得仿佛能刺透人的灵魂,而那样的锐利中,竟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讥诮。

海灵子悚然一惊,没来由地慌张不已,心跳加快,手不自觉松了开来。

待他再看向少年的时候,少年已经回身,同少女一起消失在椰林里。

算了。

海灵子这样想着,疲惫地闭上了眼,听着海的声音,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看见的不是阳光也不是椰树,而是一张充满孩子气的脸。

那人笑得很甜美﹑很天真﹑很单纯,见他醒了,那人轻轻开口问:“你,就是海灵子?”

平坦的官道上,白苏和连城璧并肩骑行,速度并不快。

“刚才那个道士肯定被你吓死了。”白苏笑着调侃连城璧。刚才她虽然没有转身,但是不代表她感觉不到背后杀气腾腾的目光,不代表她不知道连城璧回头做了什么。

连城璧看着她,问道:“后悔救他?”

“那倒没有,”白苏摇头,“顺便而已,本来也没指望他报恩。”而且,原著里,海灵子的确是这场大战的唯一幸存者,若没有她救他,估计也会活下来。她只是好奇,海灵子难道就是这一次九死一生后和逍遥侯接上头的吗?还是,要更早或更晚一些?

闻言,连城璧笑了一下:“现在去哪?”

“不知道,先随便走走吧,”白苏想了想,又道,“想去云南或是湘西一带看看,听说那边蛊术不错。”还有,她想亲眼见一下传说中的湘西赶尸。

“听说,还有降头术,”连城璧想起在广东的时候所听到的传说,扶额叹道,“阿苏,你为何对这些诡秘的东西很有兴趣。”他觉得,巫蛊和降头都带有很强的宗教色彩,近乎妖魔化,虽然,它们都莫名其妙地具有独特甚至恐怖的效用。而越是如此,倒是越让常人惧怕。

“我好奇嘛。”白苏有些不好意思。

(三)

城壁跪禀:

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如今孩儿已向西南而去,将进入云南贵州等地,探访异族奇人奇事。母亲勿要忧心,异族民风淳朴,多半并无害人之意。且岭南亦多奇术,孩儿已有见识。此去路途甚艰,恐多月家书不得寄出,望母亲切勿挂怀

孩儿在外,自知谨慎。但问家中事,可安否?男谨禀,祝母亲大人圣体康健。

————城壁禀于盐津

苗疆,泛指中国西南部各地方,多丘陵,少平地,山势连绵起伏,植被茂密,地势险要。多个少数民族在此聚居,其中以苗族人口数量为最,分布最为广泛,故中原人士称这些地区皆为“苗疆”。实际情况当然并非如此。事实上,白苏和连城璧一路走来,已经见过好几种风格迥异的民族服饰了。

而比起岭南来,苗疆的人似乎要排外许多,见着汉族人路过,目光多半是警惕的。但倒也无人主动找他们麻烦,只是若要问路,得到的多半是沉默和躲避。

果然是民风有异。

碰了多次钉子后,白苏叹了口气。

或许是地理差异吧。岭南靠海,海的宽广给了她的子民开放的心态;苗疆靠山,山的环抱给了她的子民谨慎的思维。两者谈不上谁好谁坏,但是对于白苏这样的旅行者来说,自然是无比怀念岭南人民的热情好客的。

苗疆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到了云南贵州一带,高原气候,即使是夏天也颇为凉爽,各处奇石密布,钟乳岩洞偶有所见。而到了湘西,又是不同的景象,高山环绕,流水潺潺,丛林密布,湿气颇重。至于广西或是四川,那又是另一番图景了。

这些日子,两人的生活过得颇为艰苦。

一来,由于地处偏僻,无垢山庄的势力也未深及到此,导致两人身上的银子日益减少却苦无补给,只得省了又省,而且苗疆内大些的城镇不多,很多东西得等到一月一次的赶集才会有卖,因此,二人每天的吃食几乎都是从山里自己打来的;

二来,虽村落不少,但是肯收留两个汉族人的人家少之又少,很多时候,他们都只能住在山上猎人打猎后暂住的小屋里,而最差的情况,就是露宿野外;

三来,奇虫毒草颇多,当然,名贵药材也不少就是了。为此,天气虽热,但两人行走之时依然把自己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

四来,就是语言问题了,少数民族方言不太好懂,使得白苏一有机会,就拿用草编织的小动物去逗那些在村外玩的孩子们,让他们教她和连城璧说方言;

五来,愿意传授白苏蛊术的巫医根本没有,倒是有些好心的姑娘们,看他们与自己年纪相当,长途跋涉不易,她们又同白苏聊得欢喜,常常将自己会的蛊术教给白苏,当然,有多少少女是为了来看连城璧的就不得而知了;

六来……

总之,这一趟苗疆之行比想象中要艰难许多。

一日,天已擦黑,两人运气不错,找到了一间林中猎人小屋可以暂住。正当白苏在屋内整理行李时,在外面察看周围情况的连城璧带着一丝兴奋进了屋。

“这么快就好了?”白苏讶然,他好像才出门不久。

“阿苏,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脸上难得带着几分孩子气。

“七叶明芝?金边莲?鬼哭白兰?”

听着蹦出来的一个个药名,连城璧无奈:“不是草药。”

“那是什么?”这山里还能有啥,白苏疑惑,“死熊?死老虎?”

“也不是,”他揭开谜底,“是温泉。”

“这里有温泉?!”真是意外之喜,对于旅者而言,还有什么比洗个热水澡更美妙的事情。白苏顿时跳将起来,觉得满身疲惫都一扫而空,“太好了,那泉的水温如何?”

连城璧微笑:“可入浴。”

白苏激动了:“那,那我现在去洗,可以的吧?”

“这需要问?”他眉尾一挑,含笑道。

握爪!她兴高采烈地大吼一声:“耶!”

今夜月色极好,黑夜在月光的映照下也变得明亮起来。

带上一杯凉凉的山泉水,带上自己的衣物,白苏非常惬意地跟着连城璧拐过小屋前方不远的一道弯,在丛林掩映下,一眼不大的天然温泉升腾的热气弥散在星光闪耀的夜空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温馨和宁静。

白苏伸手进去试了一下温度,很舒适,她估计这就是30度的低温泉了,正是最适合中国人泡澡的水温!

“咳,”连城璧在一旁轻咳一声,不自在地侧过身子,轻声说,“我在林外守着。”

啊呀呀,这是城壁的绅士风度吗?闻言,白苏狡黠一笑,转到连城璧面前去,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看,直到面前那人的脸微微泛红,她才道:“不用啦,这里不会有别人了。”

“若是野兽……”

“我带着兵器呢,”白苏扬扬手中那柄打造出来不久的剑,正色道,“我可以自保的。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吃东西休息一会吧,等我洗好了换你洗。”

等我洗好了换你洗……

那不就是……

和阿苏洗同一眼温泉……

连城璧的脑子里自动列出这个等式,如果继续推导……思及下面那句可能有的意味,他的脸更红了,绕开白苏,快步朝外面走去,只扔了一个字下来:“好。”

望着连城璧迅速消失在山的拐弯处的背影,白苏笑意满满,心情蓦地变得很好。

真是好久没看到城壁这样了。

好可爱。

放好衣物和杯子,脱掉衣服,白苏干干净净地滑进泉水里,温暖的水瞬间包围了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放松开来,酸痛的筋骨浸润在这大自然的神奇里,得到了最好的治愈和舒缓。

白苏非常享受地哼起了歌儿: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欢快的歌声回荡在静谧的山谷里,正在木屋中打坐小憩的连城璧听见这稚气的歌词,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边,洗得正欢的白苏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发育情况,判定一切正常,没有被这么些天的苦日子影响到,很是满意。

泡着温泉,喝着甜滋滋的山泉水,欣赏着纯天然无污染的夜空,日子还能更美好吗?

正当她几近飘飘欲仙之际,敏锐的五感突然感觉到一丝异动。

“沙沙沙”,是风拂过。

有一缕陌生的气息向这边过来。

不是连城璧。

“沙沙,”,是树叶交错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

“谁!”

白苏握住剑柄,起身拢上衣裙,警惕地看着密林深处摇动不止的树枝,冷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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