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我跟你走。”
漂亮的小媳妇施施然从床上走下。
床设得很高,坐在上面脚尖也荡不到地面。
笔直纤细的小腿在活动中露出一小节来,白得像只玉藕,莹泽光润。
棉布袜推叠在脚踝处,松垮又随性,给原本精美绝伦到难以接近的小美人添了几分居家感。
弧度优美的脚掌向前伸展,玲珑可爱的脚趾翘了翘,没够到地上的鞋子。
秀致的眉毛微蹙,睫毛跟着上下颤动几瞬,粉嘟嘟的下嘴唇些微撅起一点弧度,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客人很有眼色的上前,不顾自己身上昂贵的长袍,蹲在地上拾起小靴子。
简陋的泥土地上溅起一层灰尘。
他半跪在床边,扶起一支纤细白皙的小腿。
指缝里透出来那一点点软糯的脂肉,明明没用多大力气,却被挤压变形,像是握着只骨骼柔软的猫儿。
凌十三太熟悉那种触感了。
小媳妇骨架很小,看着瘦,可身上却软得出奇,手心辗转间也压不到骨头。
尤其是沿着小腿向上,短促呜咽过后,就会像只瘫倒的温热水袋,无意识的任人摆布。
客人把女主人的袜子提到小腿,扶着靴子给他穿好,绅士而尊重。
女主人泰然处之,受下这份重礼,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在他丈夫面前。
也没有躲。
客人站直身子,从袖筒中掏出一只雪白的帕子,把手仔细擦干净。
之后才姿态矜贵的俯下身,右臂半伸。
“夫人,请吧。”
凌十三面皮发紫,眼睛红,脑袋绿,总之脖子以上异彩纷呈,十分精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媳妇媳妇,别走!”
傍晚的回廊里爆发出一声尖叫。
草丛中的蝉鸣也停顿了片刻。
微生尘一脸无措的坐在石凳上,衣角被凌十三死死拉住。
晚上的时候小厨房上了一小壶甜酒做餐前点,还没开始吃饭,凌十三就不顾宴轻权的劝阻,喝了一盅。
之后就趴在桌子上不起来。
他身材高大,人长得也壮实,加上又喝多了酒,谁也拽不动。
宴轻权架着他的两臂,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从石凳上拉起来,想把他弄进屋里面。
凌十三抓着桌角,右臂一抡,拳风呼呼砸在对面人的脸上。
“滚!嘿嘿嘿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大喜的日子不要见血。”
宴轻权觉得鼻端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顺手抹了一把。
是血。
他捂着下半张脸连退好几步,神色中有几分惶然无措。
剩下的都是暴怒前的风雨欲来。
“你你先看着他,我等会儿回来。”
肩宽腿长的男人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重新躺在又凉又硬的石桌上,滚来滚去,不时发出吃吃傻笑。
微生尘拍拍他的侧脸,发出清脆响声,凑在耳边唤他。
“十三哥?十三哥?你醒醒呀,先回房间去。”
谢天谢地,温香软玉在侧,凌十三总算坐起来了。
“好好,对,要回房,回房洞房嘿嘿嘿”
他醉得厉害,吐字含含糊糊,嘴巴中像包了口水似的,微生尘也没听清。
但看到凌十三愿意自己回去,他还是很高兴,嘴上连声附和,哄着这个体型过分巨大的“熊孩子”回房间。
听到微生尘赞许的声音,凌十□□而似乎更加兴奋,人也不往屋子里走了,翻身把毫无防备的微生尘压在桌子上。
毛绒绒的脑袋凑在微生尘的衣服上又亲又嗅,甜而清淡的酒味在两人的缝隙之间弥散。
幸亏凌十三之前喝的酒不多,要是真酒气熏天,微生尘肯定会晕头转向。
偏生那人手还不老实,摸摸索索揣进微生尘的衣襟里面,胡乱扒拉。
宴轻权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收拾得自己一身利落。
大概是之前有过类似经验的缘故。
他帮忙把还没恢复意识的凌十三推到石凳上放好。
其它倒没什么。
就是微生尘的一块衣角还抓在凌十三的手里,拽不出来。
凌十三在尖叫之后,声音突然放低了一些。
之前他特别用力揪住微生尘,指骨都泛白,隐隐能看见皮肤下跳动的青筋。
这时候手劲却突然卸下来,用两只手挡住脸开始哭。
“呜呜呜媳妇我错了,呜呜求你别走”
一开始他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还不敢出太大的声,怕被嫌弃似的。
之后仿佛又遭遇了什么事情,转为放声大哭。泪珠透过宽大的指缝打在石桌上。
混着洒在桌子上的酒液,一片狼藉。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微生尘:
宴轻权扶着额头,温润尔雅的脸上出现裂痕,恼怒交加。
“早说不让他喝酒,就是不听,现在又开始耍酒疯。”
微生尘:???
他端着小酒盅喝了一口,甜滋滋的酒味儿很淡。
精致的小盅还赶不上他半个手掌大。
就这也会醉?
这时另一边趴在桌子上放声恸哭的凌十三猛地坐起身来。
仿佛是听到了微生尘的心声,他端起桌子上的空杯子。
仰头大灌了一口空气。
长叹道:“好酒啊嗐呀,酒不醉人人自醉啊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来来来”
凌十三硬是把另一只空酒杯塞进宴轻权手心里。
“你一个人?媳妇也跑了啊?哈哈哈,咱们咱们哥俩可真是同为天涯沦落狗啊这不正巧了,干干一杯!”
宴轻权脸有点绿,还觉得之前被砸的鼻梁发痒,似乎又要流血。
原本打算找人把酒鬼抬进去的土匪头子,脸阴阴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拔刀伤人。
“你,去让人抬桶凉水来。”
他指着微生尘说。
“啊?”
没用微生尘找人,凌十三自己就翻身掉进旁边的湖里面。
大概是由于他喝的真不太多,“没一会儿”就醒酒扑腾上岸了。
身上还带着湖水特殊的凉意,领口处连着几片水藻,在回廊的灯笼下泛着莹绿的光泽。
凌十三像是找回失落的珍宝一样冲到微生尘跟前,期期艾艾的抱他。
被宴轻权拉到旁边。
“你身上都什么东西?也去抱人家?毛毛躁躁的。”
凌十三委屈的展开手臂,从头到脚抚平衣服。
“什么都没有啊,这湖水我常清理,可干净了!”
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条鱼跳到宴轻权头上。
那鱼应该是刚从湖里出来不久,鲜活有力,弹跳不停。
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在宴轻权脸上,临到头来借着他的鼻子,跟滑滑梯似的,蹦回湖水,甩甩尾巴游开。
黑色的背鳍隐没在茂密青翠的绿藻中,咕噜咕噜冒出几个不太明显的泡泡。
这次鼻子下面的热度似乎不是错觉。
宴轻权迟疑着抹了一把。
又他妈的是血。
他捂着鼻子,声音有点发闷。
“凌十三!”
得,今晚上演全武行,晚饭不用吃了。
“又有个人送你的。”
鼻子上包着纱布的凌十三单手端着翡翠玉盘,送到微生尘眼前。
这次是只精巧的玉镯,镶着繁复华丽的金边,龙凤貔貅之类的瑞兽图腾栩栩如生。
似乎有点眼熟。
微生尘抬眼看见凌十三的“造型”,觉得有些奇怪。
“鼻子怎么了呀?昨天不是轻权哥被砸到了吗?”
凌十三条件反射摸上鼻子纱布,略有些羞郝。
“啊,是大当家的跟我比划了两下,不碍事不碍事。”
其实宴轻权昨天晚上也没揍他,就是拿着很难清洗的墨水在他的鼻子下面划了一道黑线,简直丑爆了!
呜呜呜大当家的太小心眼了,因为在微生尘面前连丢了好几次面子(没错全是凌十三的锅),就把气撒在他的头上,让他也没脸见人了。
宴轻权: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啦:-)
微生尘看着凌十三用纱布几乎把自己半张脸都围上了,厚厚的一层。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轻权哥可真是个严厉的土匪头子呢。
然而他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可是,你能呼吸吗?”
纱布不止是把凌十三的鼻子罩住,连他的嘴都没放过,把下半张脸包裹地严严实实,像是带了一个n95口罩,还是没有缝隙的那种。
“啊没事,哈哈这个挺透气的,能喘气能喘气。”
凌十三打着哈哈,试图快速中止掉这个话题,他用手挡着嘴,生怕自己的“遮羞布”滑落,有损他在小媳妇眼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好在没让他纠结多久,宴轻权就来了,他赶紧躲出去,尽量不在最近触大当家的的霉头。
自从有媳妇之后,他的智商仿佛直线下降,总是干出让大当家的生气的事情。
“听十三说那人又送东西来了?”
宴轻权进屋就坐在床边上,未经允许就捻起那支玉镯细细的瞧。
“哼,这成色也不怎么样嘛。”
骨节分明的指头弹弹镯身,发出几声佩环相撞的脆响。
“就这?也拿得出手?”
宴轻权从抽屉里翻出只圆形单片镜,拖着它精致的鎏金链条握在手里。
他没把镜片用鼻夹固定,只是用手托着看,像是在使用一个放大镜。
指尖顺着镯子的纹理向下抚摸,修剪齐整的指甲翻开镂刻的金片。
“果然,这个镯子曾经被摔碎过,又利用金镶玉的方法重新修补好的。”
宴轻权将镜片放回去,单手抛掷着那只“不值钱”的镯子,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冷嗤一声,极为不屑的把镯子放回托盘。
“这么寒酸的东西,也好意思送来?还不如昨天的徘徊花了。“
说着他视线下移,似乎又看到了什么令他惊奇的东西。
“不过这个翡翠盘子,倒是能买几百个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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