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
雷劲之所以会如此惊讶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在舟更山监狱里待了将近五年,费尽心思想尽了办法试图越狱,却还从未听过舟山监狱里有什么后门,更何况后门这个构造明显不符合舟山监狱严密的布局啊。
仿佛是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沈熙冉有些难以启齿地解释道:“那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与其说是后门……其实就是类似于狗洞那样的存在……”
她的话音未落,气氛却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显然“狗洞”这个词语让他们真心接受不能。
沈熙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是狗洞,那是一扇很小的门,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它的存在的,而就在昨晚,我才知道那扇门的用途……以及它所关联的舟山监狱最大的秘密。”
提起这个话题让她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入狱时间最长的雷劲,你知道吧?这个监狱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人消失?”
雷劲点了点头:“都是手里有好几条人命的人,当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被枪决了。”
“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沈熙冉放在胸口的手骤然握紧成拳,力道之大几乎连指关节都在泛白,“那些人并没有被枪决,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失踪,他们是被人有秩序有规模地从那扇隐秘的门被带离了监狱。”
“那些人都身着黑袍,再加上是夜晚我并不能辨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凭借着一个医生灵敏的嗅觉,我闻出那些神秘人身上的气味是——罂.粟。”
“罂.粟?!”
下意识异口同声地重复着这个词,舒易安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紧缩,雷劲却是蹙紧了眉头思索着什么,而站在两人身后,斜倚着墙壁的宋煜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也希望只是我认错了而已,只是……”沈熙冉苦笑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接触到……罂.粟?”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几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半晌,舒易安才打破了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我们还按照原来的计划……?”
雷劲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宋煜,恰巧宋煜也在此刻望向了他,只是一个瞬间雷劲就明白了宋煜眼中和他相同的意思,语气异常笃定:“机不可失,不过因为熙冉的新发现,原定的计划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他看向窗外昏黄的落日,唇角微微上扬,“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只用等到夜晚的来临了。”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难耐的,对他们而言并不怎么快的夜幕终于降临了,虽然有了夜色作为最好的保护.伞,但越狱这事非同小可,做事一向谨慎的雷劲依旧选择了隐秘的地下通道,由沈熙冉走在前方为他们引路。
夜晚的地下道阴冷而潮湿,空气中仿佛都散发着苔藓腐烂的霉臭味,虽然三人都手执着火把,但偶尔有一两声不明生物快速窜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仍旧唯一的女性沈熙冉给吓得不轻,当一只大概名为老鼠的生物从沈熙冉的脚背上快速奔蹿过去的时候,她吓得几乎发出一声尖叫,立刻扑进了身边舒易安的怀里。
舒易安怔了怔,当他看到雷劲和宋煜也回过头看向他这边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把沈熙冉给推出去,但当他的手指碰到沈熙冉瑟瑟发抖的脊背时,迷惑浮现在他的眼睛里,动作稍微慢了一拍就听到沈熙冉颤抖的声音:“易安……易安……我好害怕……”
舒易安有些茫然,这个女人的第一次毕竟是给了他啊。于是他将原本的动作改为在沈熙冉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不太擅长安慰的话,只好干涩地说道:“别怕……我在这里。”
这番动作让雷劲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宋煜时他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不由暗了几分。宋煜这家伙,从下午在医务室那里开始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前他或许是被这家伙像对待女人那样的作为给迷惑了,但如果宋煜敢突发状况做出危及到他利益的事,那么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雷劲轻垂着眼帘,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刚说完那句安慰的话舒易安就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到宋煜面无表情的模样,虽然他并没看着他,但舒易安却下意识地立即推开了沈熙冉,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手足无措。
沈熙冉只当他是不习惯在他人面前与她过分亲密,再加上她也意识到在这样特殊的时间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有些不太合适,脸上不由有些发热,尴尬地咳嗽一声之后轻声说:“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
于是所有人再次上路,这一次宋煜举着火把走在最前方探路,这样看起来十分绅士的举动让沈熙冉不由对他心存了几分感激和好感,哪里知道在她身后,一直被她视作恋人的舒易安正用异常复杂的目光看着宋煜的背影。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几乎走到了地下道的尽头,出口是一个废弃了许久,掩埋在众多杂草之中并且没有井盖的井口,有月光透过几米深的甬道洒下一地莹白的光辉。
就在月光刚好能照射到的地方,宋煜忽然停下了脚步,同时沉默着熄灭了火把,雷劲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站定熄灭火把然后扔向地下道黑暗的深处,就这样屏住呼吸等了好几秒,其他人才听见了逐渐靠近的零碎脚步声。
饶是雷劲这样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人都忍不住惊诧地看向聚精会神凝视着某一点的宋煜,这家伙是怪物吧?!——这大概是现在每个人心里所想的东西。
但情况不允许他们多想,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们所在的方向,一阵踩过杂草的窸窣声响起,紧接着他们听到一道急切的声音:“我是真的很想小解啊,我快憋不住了,老总你就让我去吧!”
“那行!但是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你就在那前面就地解决吧!”
“好好好!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未落,一阵杂草快速翻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雷劲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手,骨节几乎都开始泛白,舒易安咬紧了唇,瞳孔越来越紧缩,沈熙冉抿了抿唇,额角也不由得滑落了几滴冷汗,随后,脚步声停了下来。
一道小声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娘.的,凶什么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声音听起来,竟像是从他们头顶的方向传来的!
三人的呼吸几乎都在此刻凝固了,随着腰带解开的声音,一道听起来像是水柱从高空落下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了起来——那个小解的人果然就在井口的旁边!
雷劲还要稍微好些,毕竟这样打擦边球的危急场面他经历得实在太多,明白这种时刻更要保持冷静,而不太经历这种场面的舒易安和沈熙冉却已经紧张到几乎窒息了,然而对比他们的谨慎或是紧张,宋煜就显得要放松得多,看着几乎喷溅下来到他面前的某种液体,眼角忍不住抽了几下。
“哎妈呀,憋了这么久了终于能放水了,爽!”
却说这个正在撒.尿的人名叫王国栋,也是舟山监狱南院的一名重刑犯,十几年前他因为抢劫杀人被判无期徒刑,入狱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指望能减刑出去了,可谁知就在前天突然被管他们那一块儿的狱卒给叫了过去,到了那儿才发现还有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囚犯,说是能给他们一个减刑的机会,今晚就会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虽然王国栋不知道他们将会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来获得减刑的机会,不过这是他们能选择得了的么?说得好听是给了机会,结果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还不是照样要被带走?
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从入狱那天起就不被掌握在自己手上了,不过情况再怎么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吧?于是抱着这样想法的王国栋今晚就和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囚犯一起被狱卒带走了。
放完了水,王国栋还扯着自己命根子抖了几抖,彻底爽了之后他就穿好了裤子,临走之前还瞥了那个近在咫尺黑洞洞的废弃井口,而就是这一眼却差点给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那底下有人!
王国栋刚被吓得想要惊叫,就被发现他表情有些不对劲的宋煜扯着脚踝一把给拖了下来!
“哎哟我的妈——”后背狠狠砸到阴冷的地下道地面的王国栋痛得刚要大叫,就被雷劲一手狠狠卡住了咽喉,疼得他眼泪都飙了出来却发不出任何痛呼,而当他对上雷劲阴森的眼神时更是被吓得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宋煜和雷劲这一连串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而舒易安就连宋煜是怎么登上那井口的动作都没有看清,然后那人就直接倒在了他旁边的地上了啊!
舒易安忍不住握紧了拳,所以这就是……差距么?
完成了这番动作的宋煜却并不急着抽.身,因为很快就会有狱卒赶过来:“这人呢?!”
“对啊,他刚刚不是在那儿小解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快找找!人不见了我们可担不起那惩罚!”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逼近了井口附近:“你们快过来看!这儿有口井!”
“难道王国栋藏到井里去了吗?”
听到了狱卒声音的王国栋开始拼命挣扎,试图发出破碎的呜咽声引起狱卒们的注意,却被雷劲手上微微施力痛得他几乎昏了过去,然而狱卒们最终找寻到了这口废井,并不打算做任何隐藏的宋煜就这么直直地和三个狱卒打了个照面。
“晚上好啊。”宋煜微笑道。
三个狱卒皆是一怔,仅仅是一瞬间便被宋煜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拖拽了下来,宋煜也跟着向下一跳,迅速用特殊的手法让其中两个狱卒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开口说话,然后钳制住了最后一个狱卒的下颚逼迫他面对着自己。
“回答我,大晚上的如此兴师动众,你们是要带这些囚犯上哪儿去?”刚刚宋煜已经看清楚了,就在距离这个井口较远处还有更多的狱卒,大多数都是由三个带一个囚犯的模式有规律地前进着,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要前往沈熙冉所说的那扇神秘的“门”。
被宋煜控制住的狱卒愤恨地瞪着他,因为嫌麻烦宋煜已经提前卸掉了他的两个胳膊,根本无法挣扎的狱卒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他的问话,宋煜轻笑了一声,异常温和地问:“所以你是在拒绝回答我么?”
话音未落,雷劲就面无表情地掐住了其中一个狱卒脖颈的命门,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那个狱卒竟然就这样被他活生生地给掐死,双眼暴突死不瞑目的死相在月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格外阴森可怖。
两个狱卒明显都被吓得不轻,浑身都剧烈地颤抖着,宋煜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却仍旧没有得到答复,他沉下了脸:“所以你选择敬酒不吃吃罚酒?”
雷劲的手刚摸上旁边那个坐在地上的狱卒的脖颈,他就剧烈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宋煜恢复了他说话的能力,那狱卒哭着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知道!我说我告诉你!求求你们别杀我!求求你们……”
“成交。”
唇角上扬的同时,宋煜用同样的手法杀死了他手上的人,然后一脚将狱卒的尸体踢向了一旁,附近早已闻到血腥味的老鼠们也倾巢出动,纷纷扑向了那堪比美味的尸体。
这样的画面舒易安只看了一眼,几乎就忍不住想要呕吐的*,他别过身子,捂紧口鼻闭上了双眼。
明明像是在谈笑那样轻松自在,脸上都还带着笑意却能立刻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取人性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残忍?这就是……恶魔么?
他是怎么想的宋煜可管不着,他看着那个被雷劲束缚着的狱卒带着恐惧几乎扭曲的脸,微笑着,说出的话却异常阴冷——
“好了,该你回答问题了,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他们就是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