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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夜色天阶如水凉.1(1 / 1)

“南笙!”

萧敛猛地一睁眼,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映入眼帘的是冰凉尚长着青苔的石壁,入耳有篝火的噼啪声音混着水滴在钟乳石上的声音,诡异非常。

“你醒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冰冷的音调,似乎能将人从骨子里都冻住。

萧敛挣扎着坐起来,一动之下发现自己胸膛和右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让他疼得差点再次晕厥。

铠甲和衣服已被人脱下,萧敛看着胸膛上包裹得厚厚一层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下透着隐隐的红,因为坐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天然的巨石坑中,周围多是嶙峋怪状的石钟乳,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幸好。”

幸好自己活了下来。

他看着面对着自己坐在石头上的那个人,黑色的披风似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着,而周围也被十几个死士守着。萧敛微微皱着剑眉,他不记得自己和眼前这个神秘的人有什么交情,会让他救下自己。

那人似是不急着问萧敛问题,只是一味地拨弄着地上的柴火,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巨大的黑色帽檐将那个人的整张脸都盖住了,萧敛吸了一口气却不想引得阵阵咳嗽,等咳嗽完他迟疑地说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若有来日,萧敛自当报以重谢。”

幽暗清冷的石坑中传来那个人低沉的声音,幽幽地,“坠崖后你的右腿被摔断,好在已经被接好,只是接下来的三个月内你不能随意行走;那一箭虽没要了你的命但也伤及了你的肺叶,仔细以后落下病根。”

那人抬起脸,篝火将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映得狰狞,在那石坑中显得犹如鬼魅。

萧敛皱起眉看着那人,吐出三个字:“相宜缚?”

面具后如同若水一般的眼睛盯着萧敛,相宜缚偏过头打量着这个青年,“你,还记得我?”

萧敛冷静地抿了抿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然后问道:“你为何救我?”

篝火爆出噼里啪啦的火星,相宜缚站起身来,长长的黑色披风曵在地上,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光君四子萧敛,少时送与东辽为质,因其母有功而返国,因大败越军收服越国而封将号‘琅嬛’。”

萧敛唇角牵出一个笑,“上次燕国的消息,是将军送来的吧?”

相宜缚并不否认只是走到萧敛面前蹲下来,一双眼睛盯着他似要看出什么来,良久,他才幽幽说道,“之后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敢说半句慌话,我虽救下了你但是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萧敛微微咳嗽两声,看着他,说道:“请问。”

“你的生辰。”相宜缚紧紧地盯着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萧敛背靠在石壁上,“癸巳年寅牟月辰时生。”话音落,借着微弱天光他可以看到面具后的那一双眼睛中闪过掩藏不住的失望。

相宜缚拿出一样东西,红色的绳子被他捏在指间,羊脂一般的光泽在这石坑中尤显得温润。

水滴碰到尖锐的石笋四溅开来发出清脆的声音,相宜缚声音中虽然平静但是却因太平静而显出说话之人的不平静,“你告诉我,这块半心佩,你是怎么来的?”

萧敛蹙眉,那块玉佩是当日南笙在掉落的,后来他拾到后因为自己的心思而故意没还给她。

便是这么犹豫的功夫,相宜缚已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横在他的脖颈上,那双眼睛冷冷地不带任何情感如同野兽,“说。”

萧敛静静看着他,“这是我妹妹的。”眼前这个燕国神秘的鬼面将军相宜缚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反常得紧,若说是敌人,可是他救了他,若说是朋友,可是他的短刀却紧紧贴着他的脖颈。

“胡说!”相宜缚几乎是失声吼道,“这块玉佩明明是——怎么会是你的妹妹的?”

萧敛的表情微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南笙毫无血缘,而南笙十四月而生本就有违天理,而这一切似乎欲盖弥彰。他冷静地看着相宜缚,不愿意放过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任何情感:“将军应该见过,那年漯河芦苇畔,你还救过她。”

相宜缚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你妹妹叫什么?”

“南笙。南有乔木的南,笙箫落尽的笙。”萧敛轻声道,“据说是她冷宫中的母亲给她取的名字。”

萧敛说完话后,便看到捏着那枚半心佩的手指指骨不带半分血色,最后在玉石碎裂的声音中,一块难得的好玉便在相宜缚手中折成了两半。

“公主——”

我正埋着头看着侯生写给我的关于朝堂议论的议和条款,却听到了阿福的声音,手中的笔尖一顿便落下一点墨渍。

不知是因为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压力过大还是其他原因,我的耳边总是出现幻听,就连做梦也会时常梦到萧敛,那样真实的感受可是梦醒之后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大殿。

阿福当日在我送婉姨出宫的时候我便将他一同送走,如今应是在别苑中,我摇了摇头,放下笔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公主!”

又是阿福的声音,不但如此,就连窗边的阿斑也一同叫起来。我这才感到不对,抬起头来,那站在门口满眼疼爱瞧着我的人,不是阿福又是谁?

我惊道:“阿福?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福惊讶地咦了一声,“公主,难道,不是你让我们回来的吗?昨日有人到南苑行宫,拿着宫中通行的符节,说是公主有急事,要我们今日务必回去。具体的事情,那人只跟婉妃娘娘一人说了,娘娘没什么反应,只是让我们收拾收拾便回来了。”

“我根本没有派过人!”我叫道,思绪电光火石地一转,“是萧恪?!”

阿福啊了一声:“可是婉妃娘娘她——”

我连忙问道:“婉姨在哪儿?”

阿福手指在门外,回答说道:“在主殿。”

我提起裙子便向外跑去,边跑边叫道:“飞虹!”

一直侯在殿外的飞虹闪身出现,“属下在。”飞虹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居然将胯上的剑解下来递到我面前兴奋地怂恿道:“公主,是不是要我们宰了萧恪那个王八蛋?”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给边上一腔热血的飞虹浇了一盆凉水下去,“通知所有驻守长春宫中的骁骑军隐藏起来,不到最危险的时候谁都不能出现!”

“为什么呀?!”飞虹不解。

我说道:“萧恪傲慢自大,却也是个难对付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我最怕的是若是婉姨因为萧恪出了什么好歹,恐怕我会忍不住叫骁骑军留在长春宫中的所有人一同上宰了萧恪!

飞虹不再迟疑,点头,“诺。”等我到了主殿的门口,却发现萧恪的人已经守在了殿外。

心一下子坠了下去却反而不在慌乱,我深吸一口气提起繁复的裙角走进去,果然,看见萧恪背着手好以整暇地看着我,嘴角牵出一抹轻蔑和嘲讽的笑容。

大殿中的舍人侍女无不面容哀切,月河姑姑更是拿着帕子抹着眼睛,而令我意外的反而是婉妃,虽是脸白如纸目光空洞却是神色如常。

“萧恪,你来做什么?”我冷冷问道,“这里是长春宫不是太福宫,这里不欢迎你!”

萧恪身边的舍人捏着嗓子冲我嚷道,“大胆,竟敢直呼恪王名讳!”

恪王?我记起来,如今萧恪监国执政自然称谓要同其他人不同,便取了名字中的恪,称恪王。

萧恪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淡淡说道:“你同你那不长进的兄长一般不分尊卑,仔细着,别同他那般做个短命鬼!”

我紧紧攥着衣角,萧恪心狠看人也狠拿人痛楚踩人痛脚更是毫不留情,我承认这一点我跟萧敛加起来都不如他!我几乎是失控地朝他叫到:“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萧恪眼睛一眯猛地站起身来,右手狠狠地拽着我的左手,腕骨几乎都要在他手中捏碎。他一双眼睛如同鹰,锐利而带着煞气看着我,“我劝你你说话时也最好是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是我同萧恪第二次离得这样近,第一次是在烟花之地中,却是同样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一直沉默的婉妃眼睛中终于聚焦起来,她出声说道:“恪王殿下,南笙只是个小姑娘不懂事,还请高抬贵手。”

“小姑娘?”萧恪哼了一声,说道,“可惜,真是可惜!”他甩开我的手,因为力道过大眼看我就是要摔倒在地上,被刚刚进来的阿福堪堪接住。

婉妃面容平静无波,“可惜什么?”

萧恪轻轻挑起嘴角,俊美可也阴骜,“可惜是个小姑娘。”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戏弄猎物的笑容,“萧敛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能由你抱着萧敛的牌位跟李乐拜堂了,有趣,真是有趣!”

我怒视着他,只见他直起身来,“本王没什么耐心!你最好快点筹备!”他走到门口却倒了回来,眉眼间恶意深深,凑到我耳旁轻声说道,“哦,忘了说了,你只不过是给那短命鬼娶了一个本王不要的女人罢了!”说罢,轻蔑地一笑转过头带着一众仆人走了。

我惊得坐在地上,那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我耳旁炸开,嗡嗡作响。

众人可能还在犹疑,但我却是清楚,那日萧恪将我们劫走又将李乐单独带走,自从回来后李乐便一直行为反常——

阿福在我从地上跳起来的瞬间死命地拉住我,“公主,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找他问个清楚!”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阿福几乎是哭着小声说道:“别去,公主可千万别去!那可是关乎女孩子家的名节,公主若是去问了,以后让李小姐如何做人哪!”

我使劲地挣脱着阿福,“难道,就一直让他得意下去?”

“南笙。”婉妃手扶在椅子上,看着我柔柔一笑,可是笑容展开的瞬间眼泪便从她凹下去的眼窝中滚滚而落,滑入她的嘴角。我不再反抗,看着婉妃苍白的面容,我与她才未见不到一个月她的额角便多出许多白发。

我走到她面前,只听她静静说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伏在她的膝头,她摸着我的长发,我摇头说道:“南笙不苦,我们还要等哥哥回来。”

婉妃垂下眸,问道:“李乐可还愿意嫁?若是她有半分勉强,都不要委屈着人家。”

我点头说道:“萧恪不愿意放过李乐,我与李乐思来想去,与其日夜防着萧恪还会有什么别的招数,不如先让她嫁入长春宫,我与她能相互照应。”

婉妃道:“原来是这样。若是真的要……要成亲,这样也好,只是南笙,一定要快。”

我知道,婉妃最大的心愿恐怕就是想见到萧敛成亲我出嫁,听到她的话,眼泪便不听我的话滑下来,我连忙瞥过脸揩尽泪痕,转过头对婉妃努力地点头,“南笙会尽量的。既然如此,”我站起身,“南笙这就去安排,正巧李远哥哥也回来了,我便再去李家看看李乐。”

其实,我昨日听闻李远回来了便已派人通知让李远和秦墨今日来长春宫一趟。

婉妃不疑有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好,你去吧。”

等到快步走出殿外,我硬声对跟着的侍女说道:“都在这里,别跟着我。”背过众人,我在泪眼朦胧中拐了不知道多少个角,这才背靠着朱墙蹲下,用袖子捂着脸哭出声来。

刚跨过门槛的李远看着远处缩在墙角哭得歇斯底里的少女,惊愕:“那不是……不是……”

秦墨眼神复杂,他按住要上前一步的李远。

“你干嘛?”李远皱眉问道。

秦墨淡淡瞧了他一眼,目光重新回到那个少女身上,缓缓说道:“公主心里装了太多事情,你不是……不会是那个能够安慰她的人。”

李远纳闷:“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你?”

秦墨苦笑着摇摇头,“也不会是我。”他垂下眼,希望能够挡住自己眼中的不甘与失望。他第一次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会知晓那么多的秘密。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可以如李远一般,有着可以走上前为她递一方锦帕的勇气。

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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