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武太郎垂头丧气地回来,李妮妮把川建国往他手心里一放,两人背着剩余的食物,开始寻找人烟。
这一带大部分是散生巨树,岸边有几个废弃的码头,岩石上也钉着一排拴渔船用的铁环,已经锈迹斑斑,说明这里至少曾经有过文明村落。
可他们从中午走到天黑,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就好像曾有一个文明,忽然断裂在这里,又被时间和荒草掩埋。
武太郎的电子设备都泡水失灵,只有一本纸质地图册。李妮妮按照坠机前飞机上最后的经纬度找了半天,发现地图册上这片海域就是一片蓝色,根本没有标注有岛屿存在。
……他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而沙滩再往里延伸,就是黑不见底的热带雨林。
那是地球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哪怕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进去了也要被扒一层皮,李妮妮暂时不想头铁。
两人沿着海岸线,从中午走到天黑,一无所获。
武太郎一屁股坐在沙滩上,长腿委委屈屈地缩起,下巴搁在背包上,抬起狗狗眼可怜地看着她。
天已经彻底黑透,李妮妮环视了一圈被星空照亮的沙滩。
经过一天的奔波,她多少有一点想尿尿了。
可武太郎又一直盯着她,她往左走,他眼睛就往左走,她往右走,他眼睛就往右走,仿佛一条孤单寂寞的狗子。
她又怎么好意思当着狗子的面说想尿尿。
于是李妮妮指着天空说:“看,星星!”
武太郎一转头:“!”
这是没有受过城市灯光污染的荒岛,海平线上的银河庞大而璀璨,美得令人窒息。
武太郎立刻被星空的宏伟所震撼,眼睛不再黏在她身上。
李妮妮趁机绕过海湾,把自己隐蔽在丛林里,开始解决人类的膀胱问题。
然而,就在她膀胱问题解决到一半的时候——
她忽然看见,一只皮**漂亮至极的大猫猫,脚脚并并拢地蹲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丛林里。
绿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尿尿。
那只猫的皮**是如此华丽,花纹有点像豹子,却比豹子更加修长秀丽。
李妮妮:“……”
这是薮猫猫吗?还是萨凡纳长腿大猫猫?
李妮妮默默把尿憋了回去。
在这样专注的注视之下,她实在没办法坦然做出不雅的行为,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就站起来。
她想摸摸那只大猫猫,又有点不敢。
这种猫猫可不是家养的金渐层,不管是薮猫猫,还是萨凡纳长腿大猫猫,都是丛林里的杀戮机器,捕杀率或许比狮子还高。
就看这体型,这只大猫猫绝对可以几爪子把她撕裂,然后整个拖回窝里。
李妮妮有些遗憾的看了半晌,转身回去。
只是她还没走到三步,一回头,就见那只大猫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她方才尿尿的地方,围着那个点,转了两圈。
然后它开始用锋利的爪子,刨旁边的土,试图把她尿尿的那块地方遮盖起来。
这举动,仿佛是在帮她……埋沙?
李妮妮:“?”
李妮妮怀着被一只猫咪铲屎了的荒谬心情,回到武太郎身边。
武太郎还在看星星。他头枕背包,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大老鼠,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开始努力和李妮妮尬聊。
于是他们发生了如下对话。
武太郎:“姐姐你结婚了吗?”
李妮妮:“离了。”
武太郎:“……”
武太郎:“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李妮妮:“**。”
武太郎:“……”
武太郎:“姐姐有孩子吗?”
李妮妮:“小产了。”
武太郎:“……”
武太郎敏锐地意识到,按自己的段位,是拯救不了李妮妮这个神级话题终结者的。
于是两人继续相对沉默。
李妮妮走到乔木林边,挑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枝干握住,一个引体向上,枝干就被她掰断下来。
她又如法炮制,连续掰断了几根。
正当她把这些树干一根根拖着回到沙滩边,就听武太郎说:
“姐姐,如果有某种东西,我是说,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压迫你、蹂.躏你、践踏你,逼你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会妥协吗?”
……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还压迫你、蹂.躏你、践踏你?
那个不知真假的海森堡系统,不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存在吗?
李妮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想了一会儿才说:“不会。”
武太郎:“为什么?”
李妮妮摊开树枝,开始搭建帐篷骨架:“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指手画脚,我觉得这是对我意志的冒犯。”
武太郎:“如果你反抗不了呢?”
李妮妮:“那就跟**杠到底。”
武太郎:“?”
他被李妮妮那句彪悍的“**”惊到,一个翻身坐起……
然后他更惊了。
这个8块腹肌的大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妮妮这个小白兔,抡着细胳膊细腿,在他感慨星空的时候,就把帐篷……搭、搭好了?
武太郎大受震撼,再也坐不住,起身开始帮忙。
两人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搭好了一个简易三角形帐篷,又在帐篷上密密盖了几片巨大的树叶,防止半夜下雨或蚊虫飞进来。
还用树叶堆在地上,铺上巨大的热带芭蕉叶,做了一张简易的小床。
“……我、我们今天要一起睡吗?”
武太郎数了半天也只数出一张床,他紧张地捏着手手,抱着土拨鼠一步不错地跟在李妮妮身后转来转去:“你放心,我是一个有节操的男孩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李妮妮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一起睡?我们总得留个人守夜吧,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错开的。”
武太郎脸一下爆红。
他呐呐道:“哦,这、这样吗……”
可李妮妮还是低估了男人的不靠谱。
她干了太多体力活,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清晨她听着海浪声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严丝合缝地贴着一个人。
本该守下半夜的男人,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四肢大张,像抱抱枕一样抱着她。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八块腹肌块垒分明。
腿上一把和大小姐一个款式的枪,正毫不含糊地抵着……
两人中间还夹着一只艰难求生的土拨鼠。
李妮妮:“……”
李妮妮面无表情地拿开他的手,抡起放在身边防野兽的长树干,回头就是一棍子。
土拨鼠“吱吱”叫着逃窜开来,武太郎瞬间被打醒。
他一开始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李妮妮,随后眼神逐渐清明,继而表情逐渐惊恐……
最后鲤鱼打挺般跳起来,捂着□□退开三步远,九十度弯腰给李妮妮拜了个早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习惯了一时没忍住……我怕冒犯你还专门的把川建国放在我俩中间……早上男人真的是自动的……总之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别把我和建国扔下。”
他捂着□□,不停地给李妮妮九十度鞠躬,看起来比她这个被冒犯的人还惊慌失措。
李妮妮:“……”
李妮妮茫然地看着他。
不是,什么叫“早上男人是自动的”?……自动什么?
她抡棍子,是因为在这种热带森林,连只蚂蟥都能把人咬死,他居然心大到让两个人一起睡着……可他现在在说什么呢?
李妮妮抬起头,正想问她能不能摸摸他绑在腿上的枪……眼瞳忽然微微缩小。
“……喂。”
她扯了扯还在他不停鞠躬道歉的武太郎,示意他转身向后看。
昨天他们来到这里时,天已经黑透了,什么都看不清。
而当清晨雾散开,阳光驱散阴霾。
就见海湾对岸的悬崖边,一座因遥远而显得渺小的半山别墅,静静矗立在无垠大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