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八点,路珏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一家由这个世界里原本的那位出资建的,还招揽了国内外不少名权威医生的医院。
还是直接给院长打的电话。
问就是因为那位老管家只给了他这么个电话。
而那位院长接到路珏的电话之后还挺诚惶诚恐的。
他误以为路珏是要查业绩地说,“路总,等过会儿财务上班了之后,我就立马地让他们把这个季度的财政报告整理一下地给你发过去。”
那位在听路珏说了句“不用”,又明确地点明了来意之后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赶忙承诺道:“没问题,不就是您要代朋友预约个全身体检嘛,小意思。就是我亲自领着您那朋友去做都行。”
路珏听着对方满口答应的回答,沉声“嗯”了一声,说,“那就麻烦您了。”
一个“您”字把那位吓得够呛。
路珏想,万一是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哪个偏僻小诊所的无证医生误诊了呢?
万一是检查结果被塞错了档案袋地误拿了呢?
那些古早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剧情,说不准也会被主系统安插进这些世界里。
况且,要实在有点什么,早治早好。
总还是有机会能长长久久地陪着小朋友在这个世界里度过平安喜乐的一生的。
就在路珏如是想着的时候,那位连声应道:“不麻烦不麻烦。”
“您让您的那位朋友在快到了的时候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那位说,“到时候我直接下楼去接他。”
路珏就此拒绝道:“不用,我过会儿亲自送他去,能按标找到科室。”
路珏的此话一出,不仅没有达到给对方省事的目的,反而让那位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一般的人胆战心惊了半天。
毕竟就他在这所私人医院当了快六年挂牌院长的历史看,路珏主动地给他打过电话说要走后门的情况还真是屈指可数。
路珏上回特意地打电话来的时候,似乎还是因为他家里那个照顾了他快二十年的张姨不小心摔断了腿。
但那个电话充其量也只是匆匆只会一声而已。
更遑论是亲自送人来一趟。
毕竟是日理万机的总裁嘛,说句时间是按秒计价的都不算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以至于他这会儿惊讶与好奇并存地快说不出话来了。
只等着看看路珏的这位朋友是商圈的哪位大佬。
另一头,挂了电话的路珏正打算进去把还睡在自己房间里的某个宋姓小朋友叫醒。
值得声明的是,路珏在带着宋忱回来的第一晚就把人拐进了房间的理由,倒不是因为他急吼吼地想干些什么。
而是那位张姨在做完两人份的宵夜之后时间也不早了。
路珏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人一看起来也不太年轻了的阿姨再去收拾新房间了。
况且,右上角不断减少着的时间,就像是一把悬在路珏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抓紧一切能和小朋友待在一起的时间。
所以路珏在监督着小朋友小口小口地吃过夜宵,又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之后,就果断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丝毫没有考虑过假设把时间倒回到前一天下午的话,他在对方心里还是个绝世渣男的形象。
至于他平日里那些温水煮青蛙的恋爱策略,更是被他抛之脑后。
只是宋忱这一整晚醒醒睡睡的根本没睡好。
因而他在路珏起身去到阳台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竖起耳朵地在听着了。
就在路珏的指尖触碰到了宋忱的脸颊时,宋忱睁开了眼睛。
他握着路珏的手,闷声说:“你应该知道的吧?这病压根治不好的事。”
毕竟系统的倒计时都已经在那儿明晃晃地摆着了,连带着病历卡上白纸黑字写的那些他也亲眼看过了。
路珏却只是挑眉,不信邪地反驳道:“只要我没亲眼看到你进去做全面检查,没亲眼看到那些权威医生一笔一划地给你写下的绝症通知,我就不信那些。”
路珏在义正辞严地说完这话之后,就看见眼前小朋友可怜兮兮地撇了下嘴,似乎是要哭。
于是他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先一步地把人搂进了怀里,说:“哭什么啊,宝贝。”
路珏摸了两下宋忱的后脑勺,也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右上角的倒计时。
顺带着地也不小心地瞥见了他倏地降了点的任务进度。
路珏有些语塞地想:谁能告诉他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他的任务进度在一瞬间倒扣了百分之五?
路珏心里的这个疑问在几个小时之后得到了解答。
在那位院长面露难色地当着宋忱的面,告诉路珏某个小朋友确实就是得了某某绝症的时候。
路珏眼睁睁地看着右上角又倒退了百分之五的任务进度,忽然就懂了。
他想:这是他的宝贝在往外地释放不安与不满足的信号啊。
——他的宝贝想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在反复地告诉他的宝贝说不可能。
“有什么治疗的方法吗?”路珏问。
本来就哑的嗓子在此时此刻显得又哑了三分。
大概是因为他也害怕,害怕对方说无药可救,更怕对方说会有什么惨痛的后果。
只是那位看着路珏冷得不能再冷了的脸,也同样吓得够呛。
他胆战心惊地抹了两下从额角处滑落的冷汗,而后结结巴巴地回答:“如果您朋友选择保守治疗的话,靠药物大概还能活上个三五年的。但如果是选择做手术的话,那么最终结果是十年还是一瞬可就说不准了。毕竟这类手术的风险太大。”
那位说着,还偷偷地抬眼瞥了几下路珏的神情。
怕对方嫌三五年太短。
殊不知那已经比系统给出的倒计时长一点了。
那位又悄悄地看了看宋忱的漂亮脸蛋,苦口婆心地说:“而且这类手术挺熬人的,也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事,不仅术前术后都得静养几个月,而且术后八成还得反反复复地住院折腾,最后可能反而把好好的人折腾得抑郁了……”
那位极尽详细地给路珏分析了半天的利弊,最终给出了他的推荐答案:“所以我建议路总您还是让您这位朋友保守点地吃药治疗比较好。”
就在他们说话间,同样是这个病症的一位中年男子被其妻搀扶着路过。
不过十几米长的回廊,那位愣是龟速地走了很久。
——甚至或许用“挪”这个字来取代“走”会更合适一点的慢。
以至于那位刚走到了回程了一半,就已经完全崩溃地说不出话了。
哭着说自己是家里的拖油瓶,是其妻的负累。
路珏沉默地看了很久,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心石彻底地摔了个粉碎。
倒是宋忱本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冷静地问那位院长:“手脚不灵活之类的,是什么手术后的后遗症吗?”
后者欲言又止地组织了会儿词措,面露难色地道:“病毒倒也不至于转移到那儿去。”
他说:“充其量就是疼的。即便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发散思维都疼得睡不着的那种疼,更遑论是下地快走。一集中精神就容易崩溃。”
他不知真假地夸张道:“之前还有患者说疼的快把牙给咬碎了的。”
宋忱就此沉默了片刻。
路珏也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宋忱看了片刻。害怕对方下一秒就会坚定地说出自己愿意为了那一半一半的可能性忍着那些疼痛的话。
于是他果断先一步地开口:“我们选保守治疗。”
路珏在说完之后宽慰自己: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现实世界,他只要努努力地早点把小朋友的好感度刷满不就行了吗?
三年两载的,吃吃药地也就过去了,甚至到不了宋忱这病症最痛苦的时候。
况且等他做完这个世界任务出去之后,他和宋忱还有漫长又美好的一生呢。
何必纠结于这虚幻世界里的几年光景?
只是路珏做的这一切的心理建设,都在他的视线触碰到宋忱那难过的眼神时全线崩塌。
路珏也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难道他自觉看不得宋忱受苦的样子,就能单方面地剥夺对方追求更长的生命长度的权利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
毕竟他是他,宋忱是宋忱,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宋忱不是他的所有物,他也自然无法独.裁式地替宋忱做这种生命攸关的重要决定。
因而路珏在呼出了一口浊气的同时改口,把选择权重新地交回到了宋忱的手上。
尽管就他的私心来说,他依旧希望宋忱选前者。
宋忱最终的确如路珏所愿地选择了保守治疗,但是却不是因为怕痛。
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和路珏多在一起几年,再痛他都能熬过去。
他怕的,是站在十年对立面的“一瞬”。
怕尽管自己这会儿信誓旦旦地说不怕疼,但是到时候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成为路珏的累赘。
怕路珏会用此时此刻的这种心疼眼神看他整整十年。
所以宋忱最终撒了个谎,说自己怕疼,怕做手术。
以及,要路珏抱抱。
路珏闻言五味杂陈地“嗯”了一声,不知道宋忱这个答案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最正确的。
他只是不顾他们现在身处的人来人往的环境,搂着宋忱地亲了一下宋忱的额头。
吓得某个意欲再开口说几句的场面话的挂牌院长噤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辜院长(张大了嘴地表示):震惊我一年。这种场面我实在是没见过orz
以及,这个病的后遗症云云都是随便编的,当作是系统世界里的随便设定好啦,宝贝们千万别纠结是不是真的有病是这样的哈。(虽然我猜肯定是无厘头到没有的x)
最后,谢谢“镜清”小天使送出的1瓶营养液!亲亲~
谢谢“时迩”小可爱送出的3瓶营养液!么么~
谢谢“宋朝槿”小宝贝送出的6瓶营养液!吧唧~
谢谢“和我一起死吧!亲爱哒!”小天使送出的10瓶营养液!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