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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藏媚(重生)》最新章节第23章第二十三章
“李大厨这回算是栽了,我就说,那位既能入小重山定然是个厉害的,哪能吃亏呢。”
“那李万也是活该,听后厨的人说他脾气大得很,对手下人非打即骂的,如今当众挨了打,这面子里子算是都丢尽了。”
“可不是吗……”丫鬟笑着又压低了声音,“不过那欣荣和姑娘当真不是那种关系?怎这般护着……”
“那可说不好,这主子是个勾人的,说不定跟着的小仆也是呢,你瞧瞧他那双眼,生得这般活泛哪像是个安生的,指不定有什么首尾……”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个丫鬟的笑谈,两人望去,见是话题的正主冷冷望来,一时甚是尴尬,匆匆收拾了番便埋头离开。
欣荣沉着脸,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默默将衣服理好,回到小重山时面上已看不出什么。
商丽歌让他去拿的是一件浆洗好的披风。
玄色的披风洗得纤尘不染,叠得平平整整,商丽歌道:“晚些你将这披风送到大理寺,交给大理寺卿季大人。”
欣荣微微一怔,点头应下。
今夜,商丽歌邀了殷千千和覃羽在葳蕤亭小酌,顺道也给欣荣压压惊。
夜晚秋风凉爽,葳蕤亭的四角早早挂上了气死风灯,烛光柔亮,底下的羊肉锅热气腾腾,远看宛若腾云驾雾仙气袅袅,走近了却是香气四溢的人间烟火气。
“怎么想到吃羊肉锅?”
“前几日没什么胃口,我家欣荣去要的面汤也给洒了,今日兴致好,还不许我吃顿肉了?”
覃羽笑道:“别理她,她是担心胖了跳不动舞,每日里就吃那么几根草,还说自己吃不胖。”
殷千千凤目一挑:“胡说!我何时这般说过?”
商丽歌乐不可支,用涮熟的菜裹了羊肉,蘸了一早调好的酱料递到殷千千跟前:“姐姐你看,这肉我涮得刚刚好,少一分则生,多一分又老,再蘸了这浓油赤酱,鲜香麻辣可是人间一绝,姐姐当真不尝尝吗?”
浓香滋味一个劲往鼻尖里钻,殷千千眉心微跳,终是一咬牙扽了箸道:“吃!”
商丽歌与覃羽对视一眼,暗暗偷笑。
欣荣给几人倒了酒,商丽歌让他一并坐下,覃羽道:“这便是几日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少年?”
“听说你冲冠一怒为蓝颜,痛打大厨李万,这几日下来,我听了不下有五个版本。”
殷千千肃着脸同欣荣碰杯:“少年,你前途无量。”
欣荣:……
殷千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忍不住微微蹙眉:“这酒委实甜了些。”
商丽歌垂眸,指尖划过杯沿,轻笑道:“我不胜酒力,特意要了果酒,自然是偏甜了些。”
一仰头,也跟着一饮而尽。
欣荣听几人嬉笑怒骂,面上神色渐渐放松下来。他似是许久没有这般轻松过,轻松得眼皮沉沉,就想带着笑意睡上一觉。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一丫鬟匆匆从廊下而过,急急拍门。
门从里头打开,里面是殷千千和覃羽的贴身丫鬟,因姑娘们有令不必打搅,她们便没有随身跟着,就在一处吃茶闲话,如今看到来人却是齐齐一愣:“怎么是你?”
丫鬟道:“两位姐姐快去瞧瞧吧,姑娘们似是都吃醉了,这秋日里夜凉,可别染了风寒。”
两个丫头顿时一惊,忙起身往葳蕤亭。拍门的丫鬟跟在她们身后,垂眸掩下其中神色。
几人赶到时,果见商丽歌几人已醉得神志不清,两个丫鬟忙扶了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商丽歌和欣荣道:“你先在这儿守着,我们这就找人来帮忙。”
“姐姐放心,这里交给我便是。”
丫鬟们不疑有他,待人走后,留下的那个方扶了商丽歌,却没带她离开,而是将她扶到了亭边的座上,抽掉了她的腰带。
随即又走向欣荣,伸手去解他领上的方巾,蓦然手腕吃痛,丫鬟一惊,抬眸却见欣荣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那双清眸中神色如霜,哪见半分醉意?
丫鬟顿觉不好,甩了手奔出亭去。
“拦下她!”
夜色之中骤然奔出几道人影,绞了丫鬟的双手将她反扣在地。
殷千千与覃羽自暗处而来,皆是目色沉沉,商丽歌系上腰带从座上起身:“欣荣,去请明姑。”
欣荣领命而去,商丽歌提着灯笼至丫鬟跟前,照亮了她的脸:“若我记得没错,你以前是跟着听雪吧?好像叫……连枝?”
连枝低着头一声不吭。
“倒是个忠心的。”商丽歌叹道,“可惜了。”
连枝依旧不语。
商丽歌却不急,若非眼下情形不对,那神情似要与她把酒言欢:“你是不是好奇,明明这酒重新蒸过极易喝醉,为了不让我们察觉异样,李万甚至还特意调了多种果酒混在一处,然我们喝了一杯又一杯,怎的个个酒量惊人?”
商丽歌从桌下又拎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酒壶来:“那是因为其实除了第一杯,我们喝的都不过是最普通的果子酿,而不是他李万亲手调制的琼浆玉液。”
连枝忍不住咬了咬牙:“你们怎么会知道……”
“这也不难猜啊。”商丽歌晃了晃酒壶,“李万对我心存怨愤,定然寻机报复。他能接触到的无非是厨房一应物什,所以我便给了他这机会,又特意嘱咐我不胜酒力。他不敢下药,便只可能在酒中动手脚。”
“若是能令我醉酒失态,再衣衫不整地同欣荣躺在一处,可就坐实了楼中的流言,不是吗?”
商丽歌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李万最后递过来的这把刀,不是你那前主子,而是你。”
连枝微微一颤。
商丽歌俯下身,笑道:“你这般忠心耿耿,你猜,待会儿你的主子来了可会保你?若是保不住,你会面临什么,责罚还是当即发卖?”
连枝一怔,面上神色几经变换。
她若被发卖,会被卖到哪儿?若是富贵人家还好些,可若不是呢?
廊下亮起一串灯烛,莹莹灯火由远及近,前头的人宽袍盈袖紫玉覆面,若清风朗月,似松柏沧竹,竟是公子闻玉。
商丽歌微微一愣,随即冲着连枝眨了眨眼:“你运气不好,公子亲自来了。”
听雪和李万跟在后头,见亭中情形皆是暗暗心惊。这几人都好端端站着,唯有连枝被压在地上,莫不是已然招了?
不等商丽歌开口,听雪已先一步喊冤:“听雪不解,连枝早已不是我的丫鬟,她犯了错与我何干?”
连枝面上一白,猛地抬眸,听雪却不看她:“若是她说了什么,也定是受人挑唆要陷害于我,还请公子明鉴!”
连枝又气又急,她顾念以往主仆情分才应下这事,只待姑娘重新入了红袖榜再伺候于她,可对姑娘来说,她竟是随手可弃么!
眼见公子目色如霜,连枝心下一凛,若是明姑她可能还有一条生路,可若是公子,连发卖都是轻的!
“公子容禀!”
连枝一咬牙,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主仆情分,只将实情和盘托出,包括听雪如何与李万密谋,李万如何在酒中动的手脚,自己又是如何陷害商丽歌及欣荣二人,林林总总,可谓详实。
“楼中早有了商姑娘和欣荣的流言,听雪说只要坐实了这个,商姑娘便再无翻身之地,说不定会被立时赶出小重山,连红楼都待不下去了。”
听到最后,欣荣眸中泛冷,身侧双手忍不住渐渐握紧。
李万听得两股战战,见公子眸中森冷,立时指了听雪道:“是她,都是她出的主意,公子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
“李万,你胡说什么!”
听雪大怒,恨不能立时撕了他这张嘴。
两人之间的攀咬听得人不耐,闻玉冷道:“废了他的手,赶出楼去。”
李万一怔,立时汗如雨下,张了张口却是连喊都喊不出来。
听雪亦骇得软倒在地,忍不住去扯公子的衣摆。然公子连退几步,不曾让她触及半分。
“至于你,一并发卖。”
身后的人来拖听雪,她哭叫几声,蓦然神色一厉,指了商丽歌喊道:“公子莫要被她蒙骗,就算我不设这局又如何?她同那个哑巴早有首尾,他们狼狈为奸!即便处置了我,整个红楼的人也都会知道,这哑巴就是她的相好,他们男盗女娼——”
闻玉眸中一沉,欣荣却是猛地扑了过去,狠狠甩了她一掌:“你给我闭嘴!”
听雪怔住,除了公子,在场众人皆目露异色,就连商丽歌也微微一惊:“你会说话?”
殷千千与覃羽对视一眼,这声音……
欣荣在商丽歌跟前跪下,一手扯下头顶发带,乌发垂落,令他原本清秀的五官更多几分娇色。
最震惊的莫过于听雪,她瞪大了眼,见了鬼一般:“你、你是女的……”
“是,我本是女子。”欣荣冷道,“所以你说的那些首尾相好,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闻玉未再看她一眼,只道:“灌了哑药,发卖出去。”
身后的人不再耽搁,立时拖了人下去。欣荣叩头道:“骗了姑娘是我的过错,请姑娘责罚。”
商丽歌微微扬眉,倒也不算是骗,只是不曾想到,她连不会说话都是装的。
她想静静。
这事闹到现在,夜已然深了。待人都退下,亭中便只剩公子和商丽歌二人。
“她的身份,你早就猜到了?”
商丽歌点头:“我记得公子曾经吩咐过,将杜刺史的亲眷接到红楼来。她虽吃了不少苦,但身子骨一看就比寻常人娇弱,且她总是有意防备不让人触碰,我便起了疑心。”
“想来她装作不会说话,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吧。”
濂州水灾贪污案,杜刺史被斩,他一生廉洁奉公,又何曾想过会是这般结局。可怜他的亲眷,不是流放就是发卖,欣荣得公子相救,才能在红楼勉强安身。
“你倒是机敏。”
商丽歌笑了笑,随手倒了杯酒:“这事闹的,白白浪费今晚这么好的月色。”
商丽歌看了公子一眼,举杯道:“还未谢过公子,这杯酒便敬公子吧。”
从前,楼中姑娘们的龃龉自有明姑出面,公子从不过问,今日既亲自前来,也是替她撑腰的意思。
商丽歌自然领情,见闻玉不动,便又上前一步:“多谢公子。”
月下美人扬唇浅笑,眸光盈盈。紫玉面具下的深眸微微一动,闻玉破例,接了她那杯酒。
然浅尝辄止,闻玉忍不住蹙眉:“太腻。”
商丽歌一怔,回眸看向桌上。两壶酒竟摆在一处,方才她顺手拿了,莫非……
商丽歌忙拿过酒杯闻了闻,果然一股甜腻味道,心下顿时一个咯噔。
“公子……酒量如何?”
闻玉沉沉望着她,声音也并无不妥:“尚可。”
商丽歌松了口气,既是尚可应是无碍,一杯而已,她们几人方才也喝了,倒也不至于一杯就倒。
然下一秒,公子却微微倾身,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寸,商丽歌甚至能在公子眼中看见自己的影。
他压低了声线,如同耳语的低喃听得人耳尖发热,他道:“替我将面具摘了。”
商丽歌觉得自己像是受了蛊惑,伸手绕到他耳后,替他解开面具的系扣。
精雕玉琢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即使商丽歌已见过多次,这般近距离地看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悸。
公子似被她眼中的惊艳取悦,微微勾唇,伸手将面具稳稳当当地接在手中,动作流畅如常。
然商丽歌看着他微红的双颊和眸中的潋滟沉色,顿觉不好。
果然,公子拿到面具后又伸手给她:“帮我戴上。”
商丽歌:……
公子见她不动,眉心微蹙,随即又欺近了一些。商丽歌一惊,两人的距离本就已经很近,再近便要相互触及,不由往后退去。
然她身后便是石桌,这般一退几乎是坐在了桌上。
闻玉俯身一撑,将她彻底困在臂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