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钊在旁边听着,心说这些大妖怪好像也不是完全搁地底下闭关,这连吸音棉都知道,显然有事儿没事儿还出来溜达两圈。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这种感觉没有了?”刑应烛说。
“看情况,是的。”沉午轻声说:“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这样是出了什么问题。”
“合着你知道什么?”刑应烛问。
沉午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显然比之前长许多。盛钊在旁边看着,觉得他似乎不是不想告诉刑应烛,只是在忌惮什么。
“您也知道。”半晌后,沉午终于又说道:“当年是她老人家亲自封了第一条龙在北海之下,所以想来,这些事情,应当也是她安排的。”
盛钊敏锐地从这句话里获取了一个关键字。
“他”是谁,盛钊想,沉午说得语焉不详,可刑应烛看起来却直接秒懂,显然在他们这阶层里,“他”应该是直接指代某个人的。
——伏地魔吗,盛钊莫名地想,不能直呼其名的?
这次别说沉午,连刑应烛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刑应烛像是直接放弃了询问,从栏杆上站起身来,拎着盛钊走了。
盛钊简直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开玩笑,在他眼里,刑应烛的性格简直天不怕地不怕,不高兴起来什么都敢干,天上劈雷也不在乎。结果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他就不再问了?
但盛钊显然不能在沉午面前拆刑应烛的台,于是他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直等到跟着刑应烛走出了老远,才试探地问道:“他是谁啊?”
刑应烛低头瞥了他一眼,说:“一个讨厌的人。”
盛钊:“……”
这说了相当于没说。
但刑应烛现在显然心气儿不顺,顶烟上不是个好主意,盛钊想了想,试探地顺着他的后背呼噜了一把。
对哺乳动物来说,这应该是个很好的安抚手段,但盛钊对爬行类动物了解不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别生气。”盛钊说:“讨厌的人我们可以不想。”
刑应烛又瞥了他一眼。
夜晚的商业街静悄悄的,两边的门市房都落了锁,只有更远处的马路边有一小片地方被灯光照亮了。
刑应烛双手揣在兜里,隔着两件衣物,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盛钊略高于他的温度。
但那温度跟盛钊本人一样,不太招人烦,于是刑老板大人有大量,没跟他一般计较。
“然后呢?”刑应烛问。
“啊?”盛钊被他问愣了:“什么然后?”
刑应烛看他居然真的没有然后了,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说道:“没诚意。”
盛钊:“……”
——可真难伺候。
明明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挺正常的,虽然中二得有点霸道总裁那个味儿,但整体来说还算有气势。怎么一办完了正事儿就开始降智,像个不讲理的小孩似的。
盛·成年人·钊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又照刚才那样呼噜了几下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生气别生气。”盛钊的直男式敷衍法二次上线,随便哄了两句:“你说他讨厌就那肯定是个讨厌的人,其实我觉得也是,你说他办事儿都办得半半颤,整个封印一点保质期没有就算了,也不知道及时更新补丁,搞得你还得替他忙活,一看就不是好人——”
盛钊语速飞快地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差点没背过气去。
刑应烛这下满意了。
刑老板一开心,不由得给了盛钊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奶糖,塞到了他手里,表达了一下奖赏之意。
盛钊一低头,才发现这糖他几个小时之前刚见过——酒店前台一抓一大把。
什么玩意,盛钊震惊地想,咱俩到底谁在哄孩子?
“肯定是等着我来哄你呢!”
苏州的线索近似于断了,盛钊满心都在替刑应烛发愁,谁知刑老板优哉游哉,好像天生不知道“愁”字儿怎么写,回去舒舒服服地补了个觉,第二天还难得起了个大早,领着盛钊去吃了一顿两百八一碗的蟹黄小面。
盛钊发誓,要不是刑老板答应请客,他一定在看见价目表的那一瞬间就拔腿就跑。
“说真的,老板,你一天到晚也不出去上班,到底从哪赚的那么多钱。”盛钊一边拌面一边问:“难不成张简他家还给你开高额工资?”
刑应烛一个冷血爬行类物种,对人类的淀粉类食物兴趣不大,只点了壶凉茶,一边喝一边支着脑袋刷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他闻言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说道:“收房租。”
盛钊:“……”
大意了,盛钊想,出来这几天,他居然忘了面前这位还是个隐藏资本家。
合着熊向松他们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地上着班,还得给这位周扒皮上供,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快吃。”刑应烛喝了口茶,催促道:“吃完上路。”
“注意用词,老板。”盛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这个话说得像是要把我养肥了宰来吃。”
刑应烛挑了挑眉,将手机屏幕向下按在桌面上,正要开口,就见盛钊抢在他前面说出了他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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