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思作为目击证人,被寻亦许拉去大理寺问了一通话,做了笔录,回到广碧小筑时,整个人都萎了。
她甫一进门,便直挺挺扑到床上,发出长长一声喟叹。
她太难了,只想一个人宅在家里葛优瘫,计划得好好地,然而今天又是跑来跑去不停交涉的一天。
还以为到下一篇剧情有些时日,这么突然就开始了,还是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等等,秦思思猛然惊坐起身,她拿得不是看过原著的上帝视角吗,为什么每次都是被剧情推着走的?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虽然这本书她只看了三分之一,但是因为被粉丝从头到尾剧透过,重大剧情走向、包括结局她都清清楚楚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旁观者——
第一次在洛阳大街上偶遇寻家二兄弟和梦貘,这一次在酒楼里卷入这场死人风波里,她分明是个浑然不知的当局者。
一身冷汗起,她一骨碌爬下床,跑到书案前盘腿坐下,拿起笔翻开自己的手账,将这两次细细记录下来。
原书的第一视角是寻亦许,作为男二的寻皆允着墨不多,出场方式大多表现在对自己嫂嫂闻芸的偏执迷恋上,所以秦思思一度以为他是个废物设定。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也是剧情的一环,在书中既定剧情之外的地方,无论是这两次的推动,还是寻皆允的愈发饱满详细的人设背景,都是在细节填补。
把这本书的既定剧情比作主舞台,读者是观众,看得到的只是一隅舞台,看不到的舞台背后,每个人的悲欢离合也在不停上演着。
所以,在得知寻皆允武力值逆天之后,任务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巨,行差踏错一步,便可能尸骨无存。
秦思思手心冒出薄汗,捏紧又松开,不管如何,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案的既定剧情是什么?寻皆允对闻芸的偏执迷恋又有多少,既定剧情当中她又有几次对闻芸的陷害?她努力去回想,刷刷刷在手账里写下来。
书中寻亦许的第二个案子的主角,便是那个户部尚书和瀛洲美人。
户部尚书叫崔尹,那美人原本是崔尹家中的一副瀛洲美人图,得了灵识从画中走出,幻了实体,是为一只画妖。崔尹为其取名莳娴。
秦思思想起来了,第二次对闻芸的陷害,便是在崔尹府中。
崔尹为博莳娴一笑办赏花会,邀请了全洛阳城的权贵女眷于洛阳河畔赏花,闻芸和覃思思偶然间撞破莳娴是妖怪,便被崔尹设计囚于尚书府。
崔尹此人性格恣意无端,简而言之也是个变态,喜欢折磨人心,单独将二人绑在不同房间里,问了同一个问题。
“你们姐妹情深,放一留一,你选谁?”
崔尹是这么打算的,如果答得不同就都杀了,若答得相同,那就留下的杀了。
闻芸单纯善良,选择牺牲自我放走覃思思,她坚信寻亦许会带人来救她,也笃定崔尹不会堂而皇之杀她这个闻家贵女、相府贵眷,而寄人篱下的覃思思就不一样了。
作为恶毒女配的覃思思自然选择自己溜,溜就算了,更愿意眼睁睁看着闻芸死,所以逃出来故意隐瞒拖延时间,没第一时间找寻亦许去救人。
秦思思笔一顿,她或许必须走到这一步,也是唯一选择。
闻芸会选她,她只能选自己,逃出来,只能说进行到这个剧情时,她第一时间去找人救闻芸。
“二公子,我家小姐已经睡了——”
小红低声阻拦不急,一阵窸窣响动,寻皆允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秦思思匆忙合上手账本,莫名心虚地站起来。
“你、你干嘛?”
“不是睡了么?”
“原本是要睡的,睡不着,便起来了。”
寻皆允手里拎着一筐柑橘,他走近秦思思,随手放在了书案上。
“拿去。”
“欸?”
“猫怕柑橘的气味。”
所以呢?秦思思一时没反应过来。
寻皆允笑了下。
“思思真健忘。”
“你放两个在床头,这样玄猫便不会缠着你了。”
秦思思愣了愣,为了这事特意来的么。
原书里,病娇寻皆允与崔尹交好,他的手段更甚,心思深沉。
闻芸是他带人救出来的,当夜便杀了崔尹,一把火烧了崔尹府,后来......后来他知道了覃思思的选择和龌龊心思吗?
秦思思太阳穴骤然疼起来,发现这部分剧透她没看过,因为不甚重要么?
“寻——”
秦思思清了清喉咙,嗓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和赧然。
“阿允。”
寻皆允唇角轻漾:“怎么?”
“其实,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芸姐姐和我有危险,我逃出来了,我到处找人救芸姐姐,幸好......”秦思思试图使出奥斯卡般的演技,用一种劫后逢生、紧张而着急的语气道,“芸姐姐被你救出来了!”
寻皆允稍顿片刻,扯唇:“梦而已,我不会让嫂嫂身处危险。”
秦思思偷偷观察的他的神情,心弦微松,呐呐道:“是的呢。”
“至于你——”寻皆允陡然倾身,逼近她的脸:“思思为何突然会做这种梦呢?”
鸡同鸭讲,两个人叭叭叭互相讲一通,掌柜死死逮着他不让走,作为生意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死了个人,甩锅让对方担责,以免影响酒楼生意,总之不能主动拦全责的。
那车夫焦头烂额,从外邦来的,语言不通,不停地点头摇头,嘴里念叨着“嘿”、“斯米马塞”,秦思思默了默,这不是日语嘛,所以这个车夫以及他的马车队伍是从瀛洲来的?
她想起了原书里的设定,原书的朝代虽是架空,但瀛洲的原型是日本,算是一个架空的日本。
“你看他嘴角笑意......这人死之前异常兴奋,且痛苦。”
“为什么会从楼下掉下来个人,车子砸坏了,这个人死得莫名其妙,不是我杀的。”
“总之能先让我归队吗?”
他刚刚从惊惶中晃过神来,便被推到了众人跟前,一时怒声道:“大人可是怀疑我?!我的确与他一同来喝酒,但他莫名其妙发了癫,自己翻栏杆掉下去的,与我无关!”
“我、我有证人!”他手指往秦思思和寻皆允这边一指,“他们二位当时就在我旁边那桌,可为我作证!”
酒楼门口一时热闹非凡。
“兄长。”寻皆允笑了下,“此人死得蹊跷。”
—
秦思思一度想上前充当翻译,然而顾忌身旁的寻皆允,那也太露馅了,想了想,还是按兵不动。
还好不过一会儿,鸿胪寺派来了人,带着瀛洲车马的戏台领班过来,那领班会流畅的中原语言(中文),正一番交涉,寻亦许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
秦思思站在人群里,眼眸一转,兴奋又痛苦?这么一说,这个人的面相的确像是磕du磕嗨了然后兴奋过度挂掉的样子。
寻亦许微微颔首,问掌柜:“他一个人来的?可有同伴?”
“有的!有的!不是一个人。”掌柜忙道,眼睛在人群里扫视一圈,拉出某个人,“就是他!”正是在二楼一起喝酒吃花生米的那个人。
寻亦许让手下围了现场,隔离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遣了仵作去验尸。
仵作蹲下看了半晌,迟疑道:“寻大人,此人不是摔死的,看他眼周青黑,牙齿枯黄,人也面黄肌瘦的,是长时间吸食烟袋的后果,他像个老烟枪。”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秦思思和寻皆允身上。
秦思思一脸懵,吃个瓜怎么就绕到她身上来了?
她默了一瞬:“他说得没错......”
作为死宅的秦思思原本就喜欢各种追番,上了大学便有留学日本的想法,曾经在大一就报过日语的网络课基础班,那车夫嘴里的话她听得七七八八,大概意思就是几句:
“很抱歉造成困扰,我与车队走散了。”
“怎么可能从二楼栽下去就摔死了?你好巧不巧从这里经过,给我解释清楚......”
秦思思和寻皆允下了楼,那杂物车的车夫被福味楼的掌柜拦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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