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1 / 1)

当第二天清晨乙骨忧太肿着双眼出现在训练场上时,所有人都默契地忽视了昨晚走廊中那阵混乱而吵闹的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继续着每日的训练,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进行充分的准备。但或许是元新歌将夏油杰伤得太重,也或许是确实还有什么暗涌风云正在等待着他们,诅咒师方迟迟未有任何举动,在这样的拖延之下,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将在八月份如期召开,元新歌提前从五条悟处要来了京都校相关的详细资料。

与东京校只有五位一年生不同,京都校除了三位一年生外还拥有三位二年生,这代表着实力上的差距与经验方面的老道,元新歌扫了一圈其他四位同学,他们心中显然也有着和自己脑内相同的想法,一时间面上都露出了些许沉重之情。咒术高专与普通高中不同,这里的学生每时每刻都面对着优胜劣汰的考验,面对咒灵,他们要么变强,要么死亡。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属于本校的荣誉感,没人想要于入学以来的第一次姐妹校交流会就尝败绩。

“新歌,你怎么看?”熊猫挠了挠后脑,如此问道。元新歌是几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加上性格沉稳,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他话音落下,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元新歌,少年沉吟一瞬,考虑到五条悟称每次姐妹校交流会比试的内容都并不相同,他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己正期待着元新歌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但也知道大概即使是五条悟本人也没法在此时说出必胜诀窍,她将咒具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朝元新歌歪了歪头,道:“和我练两招?”

元新歌点头,从身侧拿起那把已经被他使用得相当熟练的弯刀,起身和禅院真希一同走到了操场最中间的位置。考虑到禅院真希咒具的长度,元新歌一般都会以大开大合的招式作为回击,空旷的场地便于禅院真希实力的超常发挥,虽然会因弯刀的攻击距离对他的攻势和体力消耗造成一些影响,却最有利于对方的进步。

他有意放水,出招时不带杀意,倒是包含着更多指导的意味,因此一场对战一直持续到禅院真希精疲力尽才结束,元新歌额上也覆了一层薄汗,他接过禅院真希递来的毛巾随意抹了把脸,又灌了两大口水。他知道其他人对他也有同样的需求,但他并没认为自己此时非休息不可,于是他朝跃跃欲试的熊猫招了招手,又带着他走到了场地中央。

与和禅院真希进行的咒具比试不同,他此时放下弯刀,直接和对方贴身肉搏起来,熊猫巨大的身形并未让他产生压力,拳拳到肉的搏击却使他难得感到了酣畅淋漓,等两人的体术战结束,一旁的狗卷棘和乙骨忧太已经在看台的阴影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们并肩走回座位处,只有禅院真希双眼发亮,仿佛随时有冲上前继续和他们对战的打算。

五条悟不知何时站在了操场边缘,他看着接连与两人过招都不显疲惫至极的元新歌微笑起来,在他走过来时抬手便用毛巾罩住了他的脑袋。五条悟隔着毛巾揉搓了两下他的头发,既是夸奖也是鼓励:“新歌进步越来越快了呀——当然,真希和熊猫也非常棒,老师都将你们的成长好好看在眼中呢。”

考虑到五条悟在发现了元新歌这方面的天赋后就将实战课的指导工作全部推到了学生身上,被赞美的三人皆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忽视了他说出的这话,将思绪都放到刚才对练中自己暴露出的问题上。专攻点从来就不在于体术的狗卷棘听着三位同学分析着各种招式和动作,头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乙骨忧太已经稍微清醒了过来,便将他摇醒,还是希望他能从几人的讨论中获得什么经验。

咒言师的自保能力说强也强,说弱也弱,让狗卷棘体术更好,总归是防身的好办法。

元新歌和乙骨忧太有着相同的打算,于是他平复了下有些过快的心跳,对刚迷糊地睁开眼的狗卷棘说道:“棘,十分钟后我们上场。”

“鲑鱼。”他顿了顿,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明太子。”

“我会注意分寸的。”元新歌安抚道。

一旁的几人因为元新歌坚定的态度而笑了出声,只剩下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惨烈一战的狗卷棘笑不出来,他试着勉强扯了扯嘴角,又有些无语地垂下了眸子。虽然知道大家都是为他好,但被暴揍一通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还好此时叫他出列的是能够把握力道的元新歌而不是一味对人敲敲打打的禅院真希,狗卷棘轻叹一声,立刻便感到自己的头顶有一只手压了下来。

“你也会变得非常优秀的,棘。”五条悟笑着说道,“我会在这一直看着你的。”

狗卷棘一抬眸便撞进了元新歌沉静的目光之中,对方朝他点了点头,表示出了对五条悟所言的赞同,他心中感到温暖起来,于是抿唇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示意自己一定会加油。

事实证明,元新歌在姐妹校交流会前对几人进行的体术训练是非常有必要的。

比赛当天,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与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共同宣布了今年团体战的比赛形式:东京校五人与京都校六人以四组一对一与一组一对二共分为五组,分别进入五条两校于后山中设计出的道路,两校学生既要相互扶助、又要彼此妨碍,按照最终到达终点时的次序评判胜负。举个例子来讲,如果有三组为东京校学生先到达终点,两组为京都校学生先到达终点,那么胜者为东京校,由东京校取得本次团体战胜利。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因为东京校与京都校之间相差一人,东京校中注定有一名学生需要承担来自对方两人的压力,于此相对应的,他也会在遇到困难时得到京都校两人的帮助。这个学生身上背负的压力极大,他既有可能成为本校弃子,也有可能成为赛场黑马,对自己的实力尚且有一定自信的元新歌主动请缨承担这个角色,其余四人只是稍微思考了一瞬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抽签分配很快有了结果:狗卷棘与西宫桃一组,禅院真希与禅院真依一组,熊猫与究极机械丸一组,乙骨忧太与加茂宪纪一组,元新歌则与东堂葵、三轮霞一组。但考虑到禅院家的小妹似乎一点也不愿意和长姐同行,那少女和三轮霞交换了手中的纸条,于是元新歌的搭档便变成了东堂葵与禅院真依。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赤着上半身的大个子少年在起点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他脸上勾起一抹堪称挑衅的自信笑容,尚且克制着自己此时就动手的念头,“作为礼貌的表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东堂葵,喜欢的类型是高个子大屁股的女人。”

禅院真依露出了较为含蓄的嫌弃表情,她嘴角微微下撇,不动声色地朝旁边迈了一步。

元新歌沉默一瞬,他说道:“如果没有特殊需要,我并不打算恋爱。”

虽然对这个问题同样感到震惊又无语,但心中仍然还是升起了强烈好奇的东京校众人一愣,因为这意料之外的答案直接忘记了自己手头正在做的事。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想到:什么是元新歌的特殊需要?

乙骨忧太尤其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下意识地将希望放在了东堂葵身上,希望他能再问出些什么。

“我是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东堂葵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喜欢不一定要恋爱结婚,至少代表了你的取向与人格,这只是便于我们加深了解的必要问题,来吧,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他想了想,补充道,“男人也行。”

“如果有特殊需要,我不介意拥有任何类型的恋爱对象。”这次元新歌没有再过多思考,他又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众人皆因为这奇怪的对话感到愕然。

而就连正从监控屏幕中望着学生一举一动的老师都没想到的是,东堂葵抿了抿唇,两行清泪从脸上滑下,他感叹道:“我能从你的语气中听出来,你说的确实是真的。你真是个花心又滥情的男人。”

元新歌一时无言,他望向停在树枝上的乌鸦,朗声道:“东京校方准备完毕。”

在他催促的明示下,作为勉强算是京都校方领头人的加茂宪纪轻咳一声,他同样说道:“京都校方准备完毕。”

坐在主控室中的五条悟闷笑一声,他说道:“能看到新歌这样的表情就是这次交流会最大的收获了啊。”

“四级咒术师元新歌……”庵歌姬盯着手中的学生名册微微有些出神,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五条悟说道,“他在咒力方面的天赋比禅院家的两个孩子还要差、甚至是完全没有咒力,按照资料来看,也没有任何天与咒缚被记录在册。”

她露出有些怀疑的表情,说道:“他和葵在一组的话,是不是该多关注一些?”

庵歌姬话内的意思很明显,与东堂葵那样性子的家伙在一起,看似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少年自然会引起作为老师的他们的担忧之情。

“别担心,”五条悟脸上是自信又轻松的笑容,他说道,“新歌可是我的得意弟子。”

他又强调了一遍:“是我五条悟的得意弟子哦~”

“知道了!”庵歌姬大声道,“烦死了!”

京都校的所有学生都认为元新歌是东京校的弃子,他作为田忌赛马中的下等马被派到唯一一组三人队,还正好要应付擅长近战的东堂葵与远程精通的禅院真依,无论他腰间别着的咒具有多么强大,在面对东堂葵无止境的纠缠时,想必也会占据绝对劣势。元新歌能从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看出他们的想法,他并不肯定也并不反驳,只是一马当先的走在了三人间的最前方,直接踏进了后山。

东堂葵并没有真正要为京都校取得胜利的想法,去年的东京校因为特殊原因没有招生,姐妹校交流会自然也没能如期举行,期待了一整年的他在一踏进五条路中属于自己那条的岔路口后便转向了元新歌,他朝禅院真依挥手道:“真依,你朝终点去,没问题吧?”

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圆满解决道路上的所有麻烦,但禅院真依确实不想被元新歌拖延,她点头,掏出自己腰侧的□□装弹,然后便朝前方走去。

“等等。”元新歌抬手制止了她朝前的动作,少年目光平静,他说道,“东京校将会以绝对优势获胜。”

“哈!别说大话了!”东堂葵大笑一声,他赤膊上阵,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势,“我知道你没有一点咒力,因此在和你战斗时也不会使用咒术,让我们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吧!等我们分了胜负,东京校和京都校之间的较量自然也有了结果,我们……”

“动手吧。”元新歌打断了他的话,同样摆出了进攻姿态。

禅院真依忍不住看了元新歌一眼,少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在她即将离去时接上了一句:“遇到危险不要硬闯,等我们去接应你。”

少女一愣,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直到自己走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正因为刚才看起来傻愣愣的样子而感到有些懊恼,还没来得及平复下心情,从她身后一路跑来的元新歌和东堂葵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禅院真依震惊地看着徒手便能制服一级咒灵的前辈身上多出的那些青紫痕迹,又看着似乎连汗都没出一点的元新歌平静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呃。”她顿了顿,“东堂……”

“我们再来一次!”东堂葵并没接她的话,他目光灼热地看着元新歌说道,“我已经掌握到了你出招的规……”

“恕我拒绝。”元新歌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他说道,“你的咒术对我无效,体术也不占任何优势。我说过,东京校将会以绝对优势获胜。”

东堂葵毕竟只是个咒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他的实力与作为特级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法比,能够凭借体术将那两人制服的元新歌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在他刚才被逼至使用咒术前,大概是不想让元新歌落到太过难堪的地步,东堂葵好心地简单解释了他“不义游戏”的能力——将范围内两个具有一定咒力的对象位置互换。但他一出手便发现了元新歌听了解释却仍然毫无波动的原因:元新歌没有任何咒力,不义游戏在他身上根本无法发动。

他被元新歌揍了一顿,此时依然对两人之间的对战抱有极大热情。

东堂葵的要求越来越低,最终降到“如果东京校能取得胜利,元新歌就再次与他战斗一次”,元新歌只是一味拒绝,让禅院真依愈发感到丢脸,她横了东堂葵一眼,不满的情绪却显然没能传递到学长那边去。

京都校的两人在元新歌的带领与刺激下顺利攻克了校方专程设计的几个陷阱,早就埋伏在原地的咒灵也被他一刀一个抢先祓除,少年并不主动推出禅院真依和东堂葵探路,他自行承担了前进所需要做的所有工作。元新歌并不在乎自己或许会付出成倍的精力,事实上,如果自己的举动能为这两个孩子、尤其其中还有自己好友的亲生妹妹提供一些便利,他也会感到心情愉快一些。

“喂,前面有……”

“等等,稍微小心……”

“一个人很危险,我们……”

禅院真依的话尽数卡在喉咙间,她从愕然地看着元新歌飞快解决一切麻烦到完全接受自己就是个单纯跟在他身后混成绩的事实只用了五个陷阱的时间,在元新歌拉着她的手将穿着长裙攀登不便的她扯上一个巨大的斜坡后,禅院真依终于懂得了闭嘴。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为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上:说实话,元新歌一路上帮了她那么多,要让她在最后放暗枪把人家的成绩截胡,她心中确实不是非常过得去。

还在纠结这事情的禅院真依又一次被元新歌拦了下来,她看着身前的少年第一次从腰侧抽出了那把锐利的弯刀,心中不禁生出了种有些奇怪的情绪。她下意识地等待着元新歌像以前一样飞快地解决麻烦后接着朝前走,以至于她忽视了来自元新歌的第一次警告。

“禅院。”他又说了一遍,“快逃。”

“……诶?”禅院真依这才回过神来。

“来自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元新歌看着立于自己身前的那熟悉的咒灵如此说道,“东堂,你保护禅院先逃,回起点去求援。”

在面前咒灵强大的咒力与难以忽视的敌意的催化下,东堂葵迅速明白了此时的状况,见元新歌语气认真,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句玩笑话,身材健壮的少年摆出进攻姿态,他头也不回道:“真依,你先离开吧,我和元在这里一起对敌。这毕竟是……特级诅咒师的特级咒灵啊,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将它交给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咒术师独自应对。”

禅院真依并没过多犹豫,她在一瞬间的惊慌后拔腿便朝后方奔去。她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元新歌和东堂葵,在没有提前演练过的情况下,胡乱的配合只会让战场上的形势更加糟糕,与其在这里添乱,她不如尽快找到老师,让他们来解决这个问题。她的目光在天空上瞬间扫了一圈,常年用枪锻炼出的好眼力使她立刻捕捉到了乌鸦的身影,她边跑边喊道:“老师!场地中出现了诅咒师派来的特级咒灵!元和东堂正在和它战斗,请尽快……啊!”

一条狐狸尾巴瞬间缠住了她的脚踝,她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拔枪便朝那条尾巴射去,仅仅是附着着微弱咒力的子弹并不能对强大的特级咒灵造成任何值得一提的伤害。在禅院真依感到脚腕上被缠住的感觉愈发明显、那条尾巴几乎要将她的脚踝勒断之时,一道锐利的刀光瞬间闪过,咒灵的尾巴被劈成两截。

少女猛地扑倒在地,却仍然在第一时间调转身体朝咒灵处连开数枪,同时以最快速度起身继续朝后撤去。她借助自己的射程优势尽量为正在战斗的两位少年提供辅助,在估计自己已经退出了特级咒灵的攻击范围后,她飞快转身朝起点处奔去,一只由咒力凝结成的利爪却瞬间出现在她身前,贴着她的面部划下、将地面劈出了一道似乎是通往异世的空间。

“是不可侵犯的简易领域,保持平衡,不能进去!”元新歌低喝一声,禅院真依却还是没能稳住脚步。她没有姐姐禅院真希那样优秀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一时间直直跌落进那道口子之中。元新歌没有犹豫,他留下一句“东堂,求援”,随即便跟着禅院真依跳进了那领域之中。

元新歌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无论如何他都将在今天祓除化身玉藻前,那就没必要让它手中再多上一条无辜的人命。更何况,他知道五条悟必定会在听他报出夏油杰名字的第一瞬间便赶到现场,只要他带着禅院真依坚持足够长的时间一直到救援到来,那么他就不必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死去。

他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救世,在这种情况下,自然选择能救就救。

元新歌和禅院真依跳进简易领域后,化身玉藻前的身影也淡化在了空气之中,那身着和服戴着假面的咒灵一消失,东堂葵便知道此时除了求助五条悟别无他法,见乌鸦盘旋在空中示意老师已经出动,他直接横跨场地朝旁边的道路赶去,只怕其他学生也遇到类似的危险。

化身玉藻前的领域处处透露着特级的与众不同。宫殿样式的房间中透露出古朴与低调的奢华之感,掉进来的第一时间没有遭受攻击的禅院真依甚至因为这仿佛穿越到古代一样的环境而愣在了原地,好在元新歌下一秒便站在了她身边。他迅速扫了一眼禅院真依,又口头上确认道:“有受伤吗?”

“除了之前被尾巴伤到的脚踝,其他地方都好好的。”禅院真依下意识回答道。

“嗯。”元新歌点头,他说道,“我们目前不知道这个领域的效果,尽量别让自己受到其他伤害。”

禅院真依应了一声,学着元新歌的样子开始检查起领域中布置的摆件。两人将巨大的宫殿都大概转了一圈,最终同时将目光定在那因为过于显眼而让两人都没敢贸然触碰的高御座之上。

“你留在这里。”元新歌伸手微微拦了一下禅院真依前进的脚步,自己独自踩着一旁的高台跃上了大约六米有余的高御座。他与禅院真依的距离被瞬间拉开,居高临下地望着正仰视着自己的短发少女,元新歌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接近。拔出咒具瞬间挥出一刀,咒灵冰冷的血液溅在身上,元新歌果不其然看见了玉藻前那张诡异的面具。

他是无法长时间与使用咒术的咒灵对战的。

战斗了一段时间,元新歌愈发感到吃力,他不时回眸确认禅院真依的状态,却在某一次回头时突然发现对方口鼻溢血,他以为是化身玉藻前对禅院真依施加了什么诅咒导致她的身体被侵蚀,为了防止她命丧于此,也为了让自己在体力消耗殆尽前结束战斗,他不得不加紧攻势,以没有经过天与咒缚加成的□□硬抗咒术攻击,以此对化身玉藻前造成大量伤害。

但对于毫无咒力的元新歌来说,与化身玉藻前战斗还是过于困难。他身上很快便覆上一层由狐狸尾巴造成的细密伤口,刀痕般的印子割开了他的衣物,让血液将破碎的布料和皮肤黏在一起,使他每次动作都会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元新歌非常明白,自己绝不能在这里死去。

于是他对禅院真依喊道:“等化身玉藻前被祓除,立刻带我去找五条老师!”

话音刚落,他便使用了作为新手福利的保命手段。穿管局提供的新手福利相当智能,会根据任务者所在世界的力量体系和所处的环境随即分配保命方式,在脑内响起系统“使用成功”提示音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双眼猛地刺痛起来,同时身上的伤口像是要爆开般泛起了剧烈疼痛,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出现、此时正在他体内乱窜,直到他意识一黑昏厥过去,那股乱窜的气体才瞬间从每个毛孔之中散发出去。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有大量鲜血涌出口中,然后便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次醒来时,元新歌一眼便看到了守在自己身边、面色憔悴的乙骨忧太,环视房间一周,京都校和东京校的学生都站在屋中,一瞬不瞬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他。尤其是禅院真依,少女眼眶发红,显然是狠狠哭过一场,元新歌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为何流泪,回避开对方直白的目光,他将视线投到家入硝子身上。少年清了清嗓子,礼貌地问道:“老师,请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一下化身玉藻前的事情呢。”家入硝子微微一笑,她说道,“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不过身体的健康不能代表心理的健康,我建议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别太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五条悟顶着,他总不会让你们这群孩子承担太多。”

一旁的五条悟被她的话逗笑,严肃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也望了一圈周围都在看着他的孩子们,终于公布了他所调查分析出的结果。

“新歌的双眼上有来自特级咒术师和特级咒灵的诅咒——所谓特级咒灵,就是你们之前看见的、在战斗中以一当十的祈本里香——在与化身玉藻前的战斗中,新歌对对方造成了大量伤害,触发了那只特级假想怨灵特有的能力‘杀生石’,每一滴来自化身玉藻前的鲜血都会缓慢腐蚀新歌的身体。本来没有丝毫咒力也毫无办法反抗的新歌会在那时死去的,但他曾经与里香达成束缚,里香许诺过要无条件保护他,在这种情况下,束缚检测到他的生命状态,在他的身体中爆发出大量咒力,瞬间吞噬了已经身受重伤的化身玉藻前。但新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无法适应如此庞大的咒力,也因此昏迷直到现在。”

五条悟耸了耸肩膀道:“我知道听起来有些不太‘科学’,我是说,不太符合‘咒术界中的科学’,但答案只有这一个,如果不承认这个事实,就无法解释真依在领域中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一切。”

“元……他确实在和化身玉藻前的战斗中受了很多伤,而且他在倒下前,双眼中也确实流了很多血。”禅院真依抱着手臂低声说道,“虽然我本人没有非常强大的咒力,但元身上在那瞬间爆发出的巨大咒力将化身玉藻前整个碾碎……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她的话还没有结束,少女强忍着声音的颤抖,眼眶又红了一圈,她说道:“我……对不起,元,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进入化身玉藻前的领域,也不会一个人和特级咒灵战斗到生命垂危,我……”

“等等等等——”五条悟拉着长音制止了禅院真依接下来的话。

“新歌,我要在这里替真依稍微澄清一下,真依她啊,虽然认为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大忙、反而成为了你的累赘,但你应该也知道,她在你和化身玉藻前战斗时一直使用自己的咒术辅助你进行战斗。这孩子甚至为了凝结由咒力做的子弹吐了不少血。”五条悟放下高举起来的双手,“好了,你可以说明你对真依的态度了。”

元新歌失笑,他面色苍白,嘴角却划出了一个浅淡的笑:“禅院你不必在意,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禅院真依的双唇动了动,她又抿紧唇,显出了些许倔强的神态,显然是坚持认为自己占据了主要责任。

“我家小妹就是这样的性格啦,新歌你别在意。”禅院真希站出来敲了下禅院真依的脑袋,她说道,“你就接受她的道歉吧,不然她说不定要难过到什么时候。”

“好。”元新歌也没有过多推拒,“我原谅你,禅院。”

“但是……”他眉眼弯了弯,真心因为死里逃生并且挽救回了一条生命而感到快乐,“我们都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一滴眼泪瞬间从禅院真依脸上滑下。

在直面了生死危机以后,她终于还是在元新歌温和的笑意中、当着众人的面呜咽起来。

“真依也算是遭遇了五条道路中出现的最强敌人呢。”禅院真希掩住眼底的心疼,她状似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问道,“小妹,要不要我把肩膀借给你啊?”

禅院真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生生克制住了下意识就要朝禅院真希靠过去的动作。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那对关系看似冷硬的姐妹花身上时,乙骨忧太悄悄握住了元新歌的手。元新歌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他静静地等待着乙骨忧太开口,却只是等到了少年一个猛地松下一口气的动作——乙骨忧太将他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闭眼遮住了眸中几近崩溃的神色。

“新歌……还好你醒了。”他喃喃道,“我也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声来了啊。”

元新歌笑了笑,他手指微动,抚了抚乙骨忧太的额头,说道:“又不是小孩。”

乙骨忧太并不理会他,他蹭蹭元新歌的指尖,轻声道:“我会亲手杀了夏油杰的。”

轻轻合上的眼帘下是因失而复得产生的滚烫的泪水,乙骨忧太尽力遮掩着自己眼底的暗潮汹涌,尽力不让这种情绪暴露在元新歌面前。

他重复道:“我会亲手杀了夏油杰的。”

元新歌应了一声,他说道:“我知道。”

“我是说真的。”乙骨忧太抬眸看向他,他认真道,“新歌,你不知道……”

元新歌又笑了,他问道:“你怎么像里香一样。”

乙骨忧太也露出一个笑容,他没有说话。

——元新歌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乙骨忧太心中究竟闪过了多少疯狂的想法。

乙骨忧太愿意以自己的名誉起誓。

他一定会让夏油杰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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