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的想法耿朝忠很理解,换了自己是佐藤,也会这么做。
好不容易有一个王牌打入到了敌人内部,那当然要动用一切资源帮助对方,掩护对方,更不能随意联系对方,这既是纪律也是现实需要。
现在,有了佐藤的掩护,打着万达商贸的牌子,自己在东北的军火贩卖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当然,该有的掩饰还是要有的,比如,现在上层肥皂下层枪支,应付一些日常检查应该也是够了。
现在给这帮苦力一人一块肥皂,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即使有人调查,问起运货的苦力,那些苦力见了肥皂,自然也不会暴露,这些都是耿朝忠早已设计好的。
不一会儿,海生领着八九个赶着马车的车夫来到了车站,几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将货物装好,押送回了王家大院。
这老太太平时爱热闹,和一帮亲戚住在前院,还有一处比较大的后院,耿朝忠就和海生两个人住在这里,平时进出也只是走后门。除了白天偶尔过去跟老太太打个招呼,其他时候倒也落得个清净。
打发走了车夫以后,耿朝忠终于出了口气,这件事情,好歹还是办成了!
现在想起来,前段时间的想法还是有点想当然了,完全低估了民国基础设施的落后程度。
这年代,高速公路没有,寻常意义上的一、二级公路也没有,就连卡车,也只是某些特殊单位才有那么一辆半辆。
日常运输,除了火车就是马车,一旦火车被卡了脖子,单凭马车,运输动辄都是按月来算,这个时候,与铁路沿线和江湖码头的关系就至关重要了。如果是运到铁路不通的地方,说不得,旧社会的镖局还能派上用场。
摇摇头,耿朝忠强行压下心中的无力感,问海生道:
“这几天有没有找着合适的地方?”
“不太好找,不是院子太小,就是周围情况复杂,像王家大院这种地势便利,面积又大,周围又没什么邻居的院子,太难找。”
海生摇摇头,回答。
“是难找啊!不过,难找也得找。那个王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其实不是个一般老太太,这几天,我瞅着他对我们还是有点疑心,还是尽早搬出去才好。”
耿朝忠点点头,也有点无奈。
王天木他父亲是前清都统,家大业大,这才在郊外有这么一出独门独户的大院子。那王老太太官宦人家出身,也很精明,否则也不能一个人把这么大家业整理的井井有条。短时间在这里呆着可以,时间久了,怕被那老太太看出端倪,万一连累了她,那以后见了王天木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耿朝忠思前想后,还是趁早搬出为妙。
可是,想要在长春找个合适的地方还真不容易,耿朝忠为这事想了好几天,但依然没什么好方法。
曾经想过买个货栈,可是初来乍到,这长春水深,货栈更是三教九流云集之所,很多货栈的伙计都跟土匪胡子有勾连,到时候把货一吞,说是被土匪劫了,你都没处说理。
自己买串院子,还是同样的问题。别看王老太太独门独院,但王家在当地是有根基的,很多以前带过的将兵都在当地有权有势,更不用说王天木上过讲武堂,还有很多老同学照应,这些条件,耿朝忠一条都不具备。
说到底,东北的治安很成问题,很多在岛城花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到了东北就行不通,这里,关系有时候要比钱管用的多。
不过,想要虎躯一震,王霸之气顿显,就能将八方豪杰收服的好事,还是只能在梦里yy一番了。
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王宅前院。
“那个天木的朋友,都往后院里运了什么东西?如果是正经东西,放放倒也无妨,如果是大烟什么的,可不能让他连累了咱王家!天木这孩子,尽在外面交些狐朋狗友,真不让人省心!”
王老太太坐在堂里,正在和一个丫鬟打扮的下人交谈。
“主母,我找赶车的陈大路问了下,他说箱子里放的都是肥皂。”
小丫鬟穿着碎花棉袄,扎着个小羊角辫,身材婀娜,面容清秀,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样子。
“要真是肥皂就好了......”
王老太太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翌日清晨。
“小易,你出去把这些肥皂批给当地的商铺,价格低不要紧,尽快出手,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两匹马回来,马鞍马镫都配齐了,今天咱们去秋游。”
耿朝忠站在院子里,打着哈欠,吩咐小易,小易也同样哈欠连连,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昨天晚上,他和小易,海生三个人,偷偷摸摸捣鼓了一晚上,把巷子的肥皂和枪支全部分成两批,这批肥皂,耿朝忠让小易批发给了当地的商铺,价格从优,只求出手,海生则出去通知就在长春等候的金成柱,让他晚上找人去郊外拿货。
至于枪支,被耿朝忠集中放在三十多个箱子里,等待晚上和金成柱的交接。
天色刚刚擦黑,海生就赶着一辆马车,屁颠颠的走向了郊外,而小易和耿朝忠则骑着马,远远的跟在后面——虽然金成柱只是个学生,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出什么意外,有枪有马,事情就好办的多。
来到了东北,耿朝忠就发现,会开车远远比不上会骑马好使,东北地势广阔,虽然是平原,但汽车并不好走,沿途补给也很困难,远不如马匹耐操。
幸亏前段时间被叶菲菲坑的时候,因祸得福学会了骑马,现在骑着马,背着一把长枪提着两把短枪,倒很有点马匪的派头。
小易则是刚刚学会骑马,正胆战心惊的伏在马背上不敢起身,显然吃过大亏。
耿朝忠不屑的看着小易,苦口婆心的劝导:
“我跟你说,你这是病,得治。就是城里面呆久了,连老祖宗的本事都忘了。想当年,我们大汉先祖卫青霍去病,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是多威风。现在的年轻人,连个马都不会骑,如果让老祖宗泉下有知,那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小易双臂紧紧的环绕在马脖子上,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他身下这马,脾气极为暴躁,远远比不上耿朝忠骑的那匹母马温顺,不过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老大骑这玩意儿,万一摔趴了,还不是拿自己出气。
两人两马走了十几里地,终于来到了长春南郊的一处避风的小洼子,不一会儿,又有二十几个人从北边赶来,没有骑马,一个个都穿着粗布衣服,看上去和当地的农民并无二致,但仔细一看面容,却都是稚气未脱,显然,金成柱和他的学生军到了。
“老大,我们过去?”
小易看来的都是些菜鸟,又没有马,心下也放松了不少。
“不用,我们本来也不是防的他们,就怕有别的胡子。这地界,两三匹马一两条枪就敢拦路抢劫,不得不防。”
耿朝忠看看天色,用手搭个凉棚,开始向远处眺望,遥远的地平线附近,似乎有一队人马若隐若现,而另一边,海生已经开始和十几个学生交易。
希望只是路人吧!
耿朝忠默默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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