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析看梁西神态自若,不像是装出来的,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道:“你真不介意?”
梁西没再管裙摆,重新看向他:“你再不试衣服,回去就该晚了。”
这番催促,也算揭过方才楼下的闹剧。
凌泽析想到狗皮膏药一样的伍家人,心情美好不起来。
他和伍佳佳交往之初,不知道她父母是老赖,后来提出分手,或多或少是因为伍佳佳的家庭,还有伍佳佳真实性格的暴露,但他没料到,伍佳佳不但刁钻还偏激,天天拿自杀来要挟他。
在订婚的档口,这种感情纠纷他不敢告诉家里。
他是打算自己私下解决的。
急着与梁西订婚,也是想借此告诉伍佳佳:他们不可能复合,他已经有结婚对象。
越想伍佳佳的难缠,越觉得梁西的善解人意。
梁西从未向他索要昂贵的礼物,先前说取消订婚,在他解释道歉后,梁西也原谅了他,而不是像伍佳佳那样,得理不饶人。
先前没觉得,如今才发现,梁西这样的才最适合自己。
哪怕梁西会揍他,却不乱发脾气。
当他有事,梁西的反应,也是相信他。
这样一对比,凌泽析更想尽快摆脱掉伍家人。
以凌家的家世背景,压制一个伍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他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加上自己老子给过伍家支票,他不敢再找凌文麒,当晚回到家,思来想去,只能向远在美国的表叔求助。
顾怀琛兴许在忙,凌晨才回电话。
凌泽析握着手机舔嘴,喊完叔还想寒暄,顾怀琛却道:“有事?”
“……”凌泽析心知自己再兜转也玩不出花样,干脆开门见山,把自己被前女友一家纠缠的事说了:“那时候,也是她嚷着说分手,我就答应了,哪知道她转身就反悔,又吵着复合,可我已经跟梁西在一起,他父母也收过我爸的钱,今天能找去店里,我怕他们周末再去酒店闹。”
话落,便听顾怀琛问:“今天去试礼服了?”
凌泽析没想到他叔的重点在这上面,也应下来:“是试了,我的刚刚好,就是梁西太瘦了,裙子的腰身尺寸,需要改一改。”
说着,忍不住又提伍家。
顾怀琛接话:“事我已经了解,让林臻替你去处理。”
林臻是律师出身,收拾伍家人绰绰有余。
凌泽析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还好有叔你在,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无赖。”
“既然知道是无赖,往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电话那头,是顾怀琛的嘱咐:“订婚后好好过日子,人家姑娘跟你在一起,不是来看你这些花边新闻的。”
“我会跟梁西好好相处,”凌泽析保证:“叔你放心。”
顾怀琛又说:“回头我把林臻的号码发给你,这几天有事就找他。”
“谢谢叔!”
凌泽析挂掉电话,仰躺在床上。
手机里进来一则短信,是他叔发来的。
想到顾怀琛刚问他订婚礼服的事,凌泽析打开手机相册,把自己在店里对着镜子拍梁西穿长裙的那张照片发了过去。
【裙子我穿的,梁西也说好看。】
与凌泽析通话的时候,顾怀琛刚回房间吃午饭。
顾怀琛发完林臻的联系方式,把手机放去圆几旁,正打算继续用餐,手机屏幕一亮,彩信弹跳出来,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女孩背对镜头,青金色长裙逶迤,长发及腰。
周延来送外套,进门就瞧见顾怀琛放下刀叉。
盘里的牛排,没怎么碰过。
以为顾怀琛嫌牛排腻口,周延就道:“让他们再送点面食过来?”
顾怀琛却说不必。
周延看出自家老板食欲乏乏,把外套挂进衣柜,提了下回国航班的时间,“合同基本已经敲定,了尾工作,交给这边分公司,问题应该不大。”
“着急回去?”顾怀琛笑看向他。
周延心说我替您着急,话到嘴边却转了弯:“您不是要参加三少的订婚宴,回得早,总好过误机耽搁。”
顾怀琛没接这茬,拿起圆几上的手机。
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周延还没离开,电话接通,他听出是打给林臻的,当顾怀琛提到伍家、泽析这些字眼,正在书桌前整理的周延也把事情听了个大概,等顾怀琛结束通话,他才开口:“三少跟前头那个没断干净?”
顾怀琛只说:“终归是年纪还小,让几个无赖爬到头上,眼看就要订婚,才慌了神。”
“三少含着金钥匙出身,打小没吃过苦,被他们唬住不奇怪。”周延留意着顾怀琛的神色,思忖再三,还是多说一句:“您叫林总去封伍家人的口,回头梁小姐要知道三少的事,俩人指不定生出嫌隙。”
“泽析的事,她心里最清楚,伍家人在店里堵到泽析,她就在旁边,倘若在意,这婚也就不该订了。”
周延替梁西解释一句:“或许阮家在施压,梁小姐不好反悔。”
顾怀琛说:“以她的脾气,若不愿意,这会儿,早就悄无声息地逃走,阮志江想逮住她都难。”
闻言,周延轻捏手里的文件。
顾怀琛这席话,终究是露了些个人情绪,哪怕有所遮掩,依然被周延窥得一丝痕迹。
让梁西去和三少订婚,更像顾怀琛开的一盘赌局。
——在赌梁西最后的选择。
如今顾怀琛的角色,是一个愿意给侄子收拾烂摊子的叔叔,至于他对梁西的那份心思,仿佛被彻底掩埋。
然而,周延看得明白,顾怀琛真想与梁西形同陌路,邮轮那晚不会代梁西坐庄,那样的出头,往后旁人再打梁西主意,得先顾忌着顾怀琛。
就像强大的雄性,在看中的磁性身上留下气味。
但凡三少机警一些,这会儿,已经该防着顾怀琛这个表叔,不让他再掺和自己跟梁西的事。
毕竟,男人大多口是心非。
周延也很清楚。
顾怀琛不去招惹梁西,是怕留不住梁西,他承担得起招惹一个年轻女孩的后果,却无法容忍这个女孩日后的变心。
与其将来撕破脸面,不如从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