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身后人的身影,乔可依退出裴斯承的怀抱,抱着双臂微仰着头睨着他,“你同学知道的比我还多,难道你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裴斯承低眸一笑,“就你听到的意思。”
一句话狠狠地撞进了乔可依的心间,就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肉眼可见的发了芽,最后花苞渐渐盛开成了一朵迤逦的花。
她怔怔地看着裴斯承,胸口处在慢慢膨胀,一秒,两秒,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能走一遍你走过的路也不错。”
此刻,她也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暖暖的像被什么挤成了一团,她竟很喜欢这种感觉。
裴斯承j州待了许多年,也走过许多地方,乔可依花了四个月时间站在他身边,再走了一遍。
她曾经说自己不了裴斯承,这四个月下来,她似乎依然没有了解他。
直到……
锦城,仁爱医院,产科。
裴斯承穿着家居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肘靠着膝盖,躬着身子盯着紧闭的门口,这个姿势他保持了两个多小时,眼睛几乎没动一下。
产房门口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突然,一阵皮鞋磨擦地板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裴斯承的身边。
“方少。”方毅小声朝他问好。
方浩波挥了下手,用力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白大寡也松挎挎地挂在肩膀上,他大赤赤地坐到裴斯承身边,仰着头大口喘着气。
呼吸缓了些时,他偏头瞥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咽了口口水才终于平复下来,“裴老大,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通知我,还好这是我家医院。”
裴斯承动也没动,似乎没听到他说话,被无视的感觉不太好受,方浩波抬头看了方毅一眼,又凑近裴斯承小声说道:“你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不用担心,这女人都要经过这道坎,而且里面的医生都是顶尖的,就算不好生也能剖宫产,不会让你老婆和孩子有事……”
“方少,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方毅听得后背都冒汗了,简直就是在火上烤一样,方浩波还不自知的一个劲的嘀咕。
“真的没事……”
“方毅,给他安排分娩阵痛体验。”裴斯承没动,低沉的嗓音打破寂静,甚至略带一丝威慑力。
方浩波心口一抽,敛起笑容,严肃道:“我这不是在安抚你嘛,我知道错了,我干儿子还需要我,我现在绝对不能离开。”
这时,裴元浩杵着龙头拐仗慢慢走了过来,“斯承。”
他声音有些哑,自从受伤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身体也大不如前,甚至几个月没有出过裴宅,这次得知乔可依要生了,打起了精神才出了门。
他走到裴斯承身边,伸出微颤的满是皱纹的手在裴斯承的肩膀上按了按,“放心,可依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
裴斯承这才回了神,起身扶着他坐下,看见他凹陷的脸颊和微微佝偻的身躯,眼神微闪了下,“嗯。”
“老爷子,您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您老就等着抱大孙子啊。”方浩波坐在裴元浩身边,小声宽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个小时后,产房门被推开,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我太太怎么样?”裴斯承冲到医生面前,看着她把口罩摘下来,眉头皱的更紧了。
“恭喜裴先生,是位千金。裴太太稍后就出来,不过……孩子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医生看着裴斯承,目光在不远处裴元浩的方向扫了一圈。
“怎么?”裴斯承的声音赫然绷紧,音调微微提高。
医生不自然的抬了下眸子,他被裴斯承浑身笼罩的冰冷气息给震慑到了,咽了口水才低声道:“新生儿有明显的黄疸过高伴随轻微水肿,我们怀疑是溶血性疾病,我已经通知了妇产科的几位医师会诊,会尽快确诊给出治疗方案。”
“尽快。”裴斯承喉咙滑动,看似面无表情,拳头松开掌心已冰凉一片。
他转身看向方毅,方毅赶紧小跑着靠近,就听他压低声音道;“不许漏出去一个字,这层楼闲杂人不许进。”
方毅赶忙应声去安排。
医生走后,裴元浩拄着拐杖慢慢走近,眉头皱的紧紧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黄疸,在保温箱里照照蓝光就退了,我让司机送您先回去。”裴斯承神色如常,但方浩波是专业医生,听了几个关键词心里便判断了个大概。
他朝裴斯承点点头,拿出手机立刻建立专家讨论组开会。
这时,乔可依坐着轮椅被护士推了出来,她面色苍白,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温柔又娴静。
看见门口的裴斯承和裴元浩,淡淡浅笑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话音落,裴斯承已经上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还疼吗?”
乔可依本浑身无力有点虚,棉质睡衣也汗哒哒的黏在身上发冷,这会身体里像爆开一串鞭炮,更多汗从毛孔里渗出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微红,扭着身子想往下蹿,“不疼,没那么娇气,你快放我下来。”
那么多人看着,乔可依感觉老脸都要丢光了。
可偏偏这个男人丝毫不在意,直接一路把她抱回病房,反脚关上门,又给她盖了床厚厚的棉被。
“裴斯承,要科学坐月子你懂不懂?”
乔可依把胳膊伸出来,不舒服的把厚被子往下扯。
裴斯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月子睡衣和毛巾,皱起眉头,“要我陪你一起?”
咚咚咚——
老太太和裴斯珍踩着点赶了过来,见裴元浩坐在门口,直接上手敲门。
“爸,你怎么那么急,不等我和妈一起?听说生了个女孩?”裴斯珍穿着极细的高跟鞋,站的挺挺的,一身白色职业套裙,干练又凌厉。
裴元浩转脸睨着她,正要开口,门被拉开,裴斯承走了出来。
老太太眼神刚扫进去,哒,门被关严。
挺拔的男人,山一样站着,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绸面家居服,周身却散发着不容挑战的气势。
他面无表情睇着二人,“可依需要休息,我让司机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