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声中,李承阳带着十三、舒缙云和岳银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入厅中。
“二表哥?”
“陛下?”
慕容昭和文天祥齐齐愣住。
反倒是那个来向文天祥报信的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一脸惊愕的慕容昭和文天祥,李承阳两手一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直到这时,文天祥才反应过来,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昭也反应了过来。
轻哼了一声,也朝着李承阳跪拜下去:“民女慕容昭,参见天子!”
貌似还在跟李承阳赌气。
但那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李承阳大手一挥:“都平身吧,小胖妞儿,你怎么在这儿?”
慕容昭跟个弹簧似的一下就弹了起来:“你来得正好,我看上一处宅子,可这文天祥就是不肯给,你说怎么办?”
李承阳微微一愣:“什么地?”
文天祥连忙答道:“陛下容秉,昭小姐要微臣将庐陵北面青萝山下的那处宅子售卖于她,这如何使得?”
慕容昭立刻反驳:“这有何使不得?”
“那处宅子乃是先后故居,如何能卖?”
“先后是我姑姑!”
慕容昭两眼一瞪,文天祥直接无语。
李承阳却是突然来了一句:“先后是我娘!”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舒缙云也捂住了嘴。
慕容昭立时把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你先告诉我,为何要买那宅子?”
“不为什么,就是看上了。”
“陛下莫要听昭小姐胡说八道,先前明明就是慕容老爷子想要那宅子,他拿臣没办法,才让昭小姐来的。”
文天祥也是个不怕死的,根本不管慕容昭和李承阳是什么关系,梗着脖子答道:“为着此事,慕容老爷子可是急得很!”
慕容恪想要那宅子!
那这中间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李承阳动起心思:“宅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天祥,朕有事要你去做。”
文天祥立刻肃容躬身:“请陛下吩咐。”
“事情挺多,算是一揽子计划吧。”
李承阳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宣纸递给文天祥:“就按这上面说的去做,一定要快,你只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内,务必全部办妥!”
说完之后,又一把拉住准备开溜的慕容昭:“小胖妞儿,择日不如撞日,带朕去见见外公可好?”
……
……
是夜,慕容别院。
这是李承阳第一次见到慕容恪和慕容兰。
当然还有那个上门女婿叶辰。
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像是个老实人,但不知为何,李承阳就是不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姓叶,而且还好死不死是个赘婿?
李承阳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好笑,又看了看明显还没醒过味儿来的慕容恪:“外公,为何不见大伯?”
慕容恪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博儿酒醉未醒,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阳挥了挥手:“外公不用这么紧张,朕就是随口一问,今日乃是家宴,我们只叙亲情,不分君臣。”
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嘴角微微上扬:“除非外公从来就没把朕当做亲人。”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寒意。
饶是慕容恪一把年纪,见惯了风雨,也被吓得脚底发凉,冷汗直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慕容兰接过话头:“陛下这话说得奇怪,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陛下都这么说了,父亲就快坐下吧,都是一家人,虽是初次见面,还是不要太生分的好。”
一边说着,一边竟拉着慕容恪又坐了回去。
这就叫无知者无畏了。
除了那封信,慕容兰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自然也不会像慕容恪那么害怕。
更何况,她的女儿慕容萱,现在可是很快就要成为百越女王了,若非当今天子对其宠爱有加,她能了此心愿?
李承阳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容兰一眼。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慕容萱心眼儿不少,慕容恪更是老奸巨猾。
再加上那封信的事儿,还以为这慕容兰也是个七窍玲珑的女人。
可现在看来……
当今天子突然驾临,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打,如此反常的事情,她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忘形。
这个女人,没什么威胁可言。
反倒是她那个上门女婿,在慕容兰说出这番话,做出这番举动的时候,眼中明显露出了一丝担忧。
是因为知道一些内幕?
还是已经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信号?
算了,懒得管他。
今天来这儿,主要目的还是把话说开。
与其让慕容恪提心吊胆,想方设法的洗白慕容家,从而干出一些真正不可饶恕的事情来。
不如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他,别再蠢不拉几的做那些无用功了,安安心心搬到长安去,养养花,溜溜鸟儿,舒舒服服过完自己剩下的日子。
想到这里,李承阳便又笑了笑:“兰姨说得不错,既然是一家人,不必这般拘礼。”
听他这么说,叶辰又皱了皱眉头。
慕容恪却是大着胆子问道:“陛下先前不是说,三个月后再来接小昭么?”
天子是来接慕容昭的?
慕容兰立刻十分紧张的看向了李承阳。
李承阳又是呵呵一笑:“等不及了,宫里没有这个表妹,少了很多欢声笑语啊。”
“哼!”
慕容昭哼了一声,但立刻就被慕容恪狠狠一眼瞪了回去:“可是陛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陛下不在长安坐镇,只怕……”
“没什么好怕的!”
李承阳大手一挥:“区区北凉,手到擒来,百越之地,大局已定,倒是昭王和姬家这边稍微有些麻烦。”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有倭人撑腰,朕也有外公相助嘛,对不对?”
慕容恪拱手答道:“陛下需要老夫做些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李承阳就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外公什么都不要做,就是对朕最大的支持了。”
话里有话!
慕容恪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身子微微一颤,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慕容兰便又开了口:“陛下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倘若那姓姬的真敢造反,慕容家必定倾尽全力助陛下平乱,陛下的江山,那可也有我们慕容家一份。”
看来方才那一声兰姨是喊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叶辰立刻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却是直接就怼了回去:“你扯我作甚?难道我说错了么?”
慕容恪也终于忍不住了:“还不住嘴,陛下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被他这一声吼,慕容兰不敢说话了。
李承阳却是笑呵呵的举起了酒杯:“朕觉得兰姨说得对,大夏江山,既是朕的江山,也是大夏子民的江山,在座各位,人人有份。”
说完这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酒,比清心寺的淡茶好喝多了。”
慕容恪的身子立时又是一颤。
慕容兰也吃了一惊:“陛下去过清心寺了?”
“怎么?那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慕容兰便看向了慕容恪。
慕容恪自知再瞒下去毫无意义,便是一声苦笑:“陛下有所不知,老夫那不孝之孙慕容成,便是在清心寺出家,法号空性。”
李承阳立刻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原来空性大师是朕的二舅哥啊,这倒是没想到……哎呀,这二舅哥也真是的。”
“聊了那么长时间,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怎么不表明身份呢?”
慕容恪脸上的苦涩就更多了几分,但还是只能顺着李承阳的话往下说:“许是出家人断了红尘,没把自己再当慕容家的人吧。”
李承阳又点了点头:“这倒是,清心寺的慧明大师也是这么说……外公,慧明大师和您应该很熟吧?”
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非要在这里云里雾里的打哑谜。
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么?
慕容恪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但李承阳那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又让他生出几许侥幸心理:“慧明大师出家之前,倒是跟老夫有过几面之缘,面前算是朋友吧。”
“朋友?”
李承阳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容恪一眼:“慧明大师可是安家的人,外公怎么会跟安家的人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