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台周围，一座座云烟阁楼满是人。
云台边缘处放着很多蒲团，蒲团上坐着众多修行人。
他们都是散修中的年轻人，没有长辈领路，却恰逢决赛，特来观上一眼。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汇聚在那八道水镜中。
不，不仅仅只是他们。
整个明月台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水镜中。
虽然比试还没有正式开始，而且对战的时间延长了少许，但是周围的观众依旧耐心十足。
因为这虚空月华泉的浸泡也是一次战斗。
萧混海站在鲲鹏身后，埋下头颅，掩藏不住他深刻的怨恨。
恨自己，恨他人，尤其恨陈无尽……
昨天晚上，要不是陈无尽，自己绝对不会心境失衡！
自己的排名尚且在龙不二之上，怎么可能在虚空月华泉中坚持不到现在。
这都是意外……
鲲鹏大人对自己会有多么失望……
一道又一道的杂念仿佛一柄有一柄的利刃，在萧混海的心口戳出通透的伤痕。
周围人时不时用他来做对比，因为他是为一个一个早早离开虚空月华泉的。
想必没有什么造化。
年轻人的言语颇为难听，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逐渐的他们都对萧混海失去了关注，因为又一人动摇了。
那人是……
竹剑少女莫飞。
莫飞的师父是个干瘦老头，只有金丹修为，看到莫飞提前出场，他却没有丝毫怪罪。
“都是你师父我无能啊……如果小飞能有刚开的功法……”
俄顷，又三人接连承受不住，身体、心灵的承受能力达到最大值。
他们的身躯骤然通过水镜，砸落在明月台上。
众人不去关注败者。
八个水镜，空了五个，还有三个有人。
陈无尽、花非我、斗篷少女“叶”。
看到这一幕，鲲鹏化身的威严男子皱起眉头心中暗叹：
“最后的三人都是人族，果然，这个时代始终属于人族，那遥远而瑰丽的时代始终只是逝去的时代。”
鲲鹏着重看了一眼陈无尽。
“这样的妖孽，实在不可思议。”
澹台清雨就站在鲲鹏身边不远，自然听到了这句话。
他的脸色顿时骇然，“鲲鹏前辈，您对陈无尽的评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嗯，我是说他确实很强很妖孽，但是也不至于超出您的认知吧？您可是俯瞰凡界数万年的存在。”
“不，他真的很强，身上有些特质让我特别惊讶，而且我始终看不透这个小子……”
鲲鹏说到一半，突然闭口不言。
澹台清雨识趣地没有追问。
半个时辰后，花非我、叶临尘似乎达到了最终忍耐点。
众人眼中甚至看到他们的身体变得透明，仿佛在调色板上，被人从100%透明度逐渐调低。
20%，15%，10%，5%……
鲲鹏再次出手。
“扑通”“扑通”
花非我、叶临尘摔出水镜，落在明月台的云气地面上。
如果鲲鹏再拖延几个呼吸，那么花非我、叶临尘就要化为虚空的养分了。
两人刚刚出来，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体内灵气涓涓汇聚成河流。
慢慢的，身躯逐渐凝实。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移开眼眸，在水镜中找到了陈无尽的身影。
“陈无尽……”
叶临尘、花非我异口同声，都是拿着面对宿敌的语气。
旋即，他们内心同时升起不悦。
叶临尘挑眉不语。
花非我毒舌嘀咕：“想和陈无尽对决，你个小女生，也配吗？”
突然，花非我被摄到澹台清雨的身旁。
“非我，你的道基怎么样，凝练到什么程度了？”澹台清雨的语气罕见的带有一丝期待的慌张。
无暇道基啊，这如果真的有……
他急忙止住自己的念头，认真看向花非我。
花非我斟酌着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比原来的道基大为进步了。”
非我本来的道基就是极限中的极限。
能够比这还要好，难道真的成了无暇道基。
难道我碧涛宗将要出一个天帝？
不不不，那太遥远了，而且绝天地通许多年了，成仙都是一个奢求……
澹台清雨睁开眼眸，脸上浮现出花非我从没有见过的笑容。
他伸出手正想要拍一拍花非我的肩膀。
鲲鹏化身的威严男子轻笑出声：
“清雨小子，收起你内心的妄想吧，无暇道基古称：大帝道基，如果只是一次虚空月华泉的洗练就可以凝练，这亘古以来，天帝就不会那么少了。”
“是，前辈此言，我也明白，只是……我辈修行，却知道九境之上的路是断路，这……这，心中不甘啊！”澹台清雨说。
“你不甘，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鲲鹏摇摇头，不去深言。
然而，这时候，叶临尘的身上闪过一道光华，被身上那件奇异的斗篷完全遮蔽。
她咬了咬牙齿，想要收敛自己激荡如海潮的心绪，却做不到。
心中一道道念头如同尘埃漫天飞舞：
白玉无暇，道基圆满，身心意圆融无碍，我这是货真价实的无暇道基。
族中典籍记载，那几尊仙帝铸就的道基……
我真的办到了！
大长老，我不曾辜负你的期望啊！
这被隔断几万年的仙凡通路，我一定会打通的。
鲲鹏扫眼而过，似乎察觉了叶临尘的古怪。
不过，他只是轻轻笑了笑，心中生不起丝毫查验、掠夺的念头。
清雨小子说的没有错，这世间早就没有了路。
我所想看到的，可不是一个无暇道基能够解决的。
这天地通路的断绝，是天界、地界、凡界大能共同的布局。
至于理由，当时还年轻的我，一概不知啊！
只是这时光漫漫，让人绝望……不过，现在似乎有了一缕希望——
陈无尽！
老祖曾经说过，有至强的大能推算过未来。
算到了一个如他这样的人，仿佛什么都通宵，却又是少年身心，纯净如赤子。
夺舍？
不可能的，夺舍过的人，在本座眼中一眼可辨。
而且，这虚空月华泉中，似乎对应着什么，看陈无尽那一只忍耐的模样，想必是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鲲鹏本体轻轻翻身，躺在一片不知是水还是云的海中。
“如果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人，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陈无尽了。”
他身边突然出现的小丫头，对旁人或许不算起眼，但对本座来说，实在太明显了。
神器！
本体与器灵融合唯一，同时拥有媲美人族的智慧。
这，如果不是神器，还有什么解释？
神器，早就不曾出现人间，足足二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了。
鲲鹏脑海翻腾，时间飞快流淌，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陈无尽终于完成了突破。
他伸展腿脚，虚空悬立，保持站姿。
然后，虚空月华泉猛地震动，把水镜的画面抖得支离破碎。
众人错愕，鲲鹏轻咦。
下一秒，陈无尽双眸轻阖，走出水镜跃到明月台上，他笑容温润地说：“诸位耐心不错，等了我蛮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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