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菀没说话,委实是自己和跟前这位大权臣相较,定是没人家了解杨青玉的多。
她虽是顶着杨三姑娘的皮囊,却没有她的记忆,哪里有沈凉昭了解得透彻。
二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不再言语,倒是听着田霜及杨青玉在说京中各家权贵的私密事,渐渐便插了话。没多久,四人便讨论在了一起。
大半日后,关于这个人选的事算是有了点眉目,统共挑了四家出来。又相互聊了聊,便只留下了谭国公府及雁北侯府。
谭国公府实则已经没落了,可国公老夫人依然自视甚高。国公夫人早两年说是坠崖身亡,按理说谭国公续娶也是理所应当,国公老夫人却是说这个长得太好道那个又没规没矩的,总而言之变着法子挑不是,久而久之便没人敢再介绍。当面嘴上不说,私底下国公老夫人性子古怪难缠刁钻的一面传得沸沸扬扬,门当户对的勋贵家压根不敢把自个儿的宝贝姑娘嫁过去受苦,心里都清楚若是进了谭国公府只怕有得折腾。
国公老夫人渐渐就急了。
甚至还有人说先前的国公夫人是因为受不了国公老夫人故而才自己去跳崖的。
这是是非非的,哪里知晓哪个是真相?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国公老夫人是真的厉害,若是把嫩生生的杨思漪嫁过去,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而雁北侯府与谭国公府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雁北候同样要续娶,而前侯夫人倒是没国公夫人那般运气不好连命都没了,却也没好多少。她因着生不出孩子被和离了,据说这其中的曲曲绕绕离不开侯老夫人及妯娌之间的相互较劲及算计。
雁北候有两个兄弟,嫂子及弟媳皆生了姑娘,偌大的侯府里竟是个男丁都没有。为此,侯老夫人十分生气,整日里在祠堂里哭侯府不知造了什么孽,竟是要断子绝孙之类的言语。三位媳妇心里都十分不爽利,可因着肚子不争气也不敢多说上一句什么。这些年,嫂子弟媳倒是又生养了子女,偏偏侯夫人一无所出。侯老夫人原本就嫌弃她,素日里难听的话也没少讲,又正好被两面人的妯娌给设计了,多年来愣是一个子女都没生下来便成了出气筒。
故而,在侯老夫人的示意下,雁北候休了妻。侯夫人为此大哭了一场,却也想开了不愿在雁北侯府里耗了,她倒是爽快脱离了火坑。
“……如今没了侯夫人,侯老夫人倒是十分着急,到处在相看合适的姑娘。经了我多方面打听,倒是得知雁北侯府的老夫人一直很看好府里的杨四姑娘,只是因着武安侯和夫人的反对一直没成。眼下倒是可以再考虑考虑,雁北侯府里的那些都是妖魔鬼怪,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够杨四姑娘喝上一壶的。既然她放着锦衣玉食的安逸日子不过,偏偏要去算计些有的没的,那倒是可以去雁北侯府斗个痛快,当真也不值得多同情。”
杨青菀听着田霜所说的这些,心头偏向了雁北侯府。
里头的候老夫人及妯娌个个厉害不说,因着能不能生个男娃便成了十分敏感的问题。
雁北候孙子辈如今没男丁,杨思漪若是成了续弦,那必定压力倍增。
一面会被侯老夫人催着生男丁,一面又被其他妯娌盯着防着。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指不定便是下一个侯夫人。这般水深火热的日子,合该着是要让她去好好体会体会。
……她若是能熬得过来,自是她的本事。或者之后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武安侯府说不准也能成为她的后盾,还是那句话,她是个什么结果全看她怎么做怎么想了。
商议到此,人选就出了来,杨青菀和杨青玉在暗中做足了各种准备。
隔了几日,雁北侯府的老夫人便亲自带上了媒婆到武安侯府来了。这当口赵氏还在荣华园里闭门不出,不管府里的大小事,萧姨娘一听说侯老夫人是为府里的四姑娘求亲而来,当下便吓得花容失色,直道她做不了这个主,一切都得问过老侯爷才行。
这期间,因着武安侯没在,杨青玉作为世子正好在家,萧姨娘六神无主之下忙不迭就把他给请了过去。
期间又聊了点关于杨思漪及雁北候的相关事情之后,杨青玉亦是表态只有武安侯才能做了这个主。侯老夫人倒也爽快,说知晓这种事应由父母做主,若是有什么结果再遣人到雁北侯府说一声。
没过多久,侯老夫人一伙人便走了。
傍晚的时候,武安侯回来了,萧姨娘一得知便过去寻他说了今日雁北侯府上门来为雁北候向四姑娘提亲的事情。
“……因着妾身只是个姨娘,对府里嫡女的婚娶之事没资格决定,故而妾身也不敢胡乱说话。这期间,因着您不在,世子倒是也被请到正厅来听了点,侯爷若是还有什么不清楚,倒是可以再听听世子怎么说。”
武安侯想了想,便遣小厮过去清风斋请人。不消一会,杨青玉便到了。
得知是为了白日雁北候的那件事,他便把自己所知的都给说了,萧姨娘低眉顺目地陪在一旁,只在需要附言的时候才开口搭上几句话。
武安侯坐在杌子上,皱着眉头一直没言语。
杨青玉见状,把萧姨娘屏退了下去。
……
杨青菀一直关注着这个事,前脚萧姨娘将将从武安侯的院子离去,后脚里头的消息便传到了清和苑。
她就坐在桌几旁做着手工,等到深夜的时候才听到丫鬟来禀报说杨青玉已经回了他的清风斋。
“……大公子说,这事儿侯爷并没马上表态,欲要考虑考虑。让姑娘您也不要胡思乱想,先好好睡上一觉,这几日应该就有信儿了。”
杨青菀倒也不纠结,当下便收拾妥当,在初荷及流菊的伺候下上床歇下了。
隔日,武安侯便早早去上朝,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
一连数日皆是这个作息,终于在武安侯休沐的这日,把嘴上说着能等实则十分心急的雁北候老夫人给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