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书屋 > > 到站请送命 > 38、第二站:“伊甸画廊”(06)

38、第二站:“伊甸画廊”(06)(1 / 1)

画家果然来与众人共进午餐。

令木慈感到安心的是,她仍然是昨天初见时的漂亮大姐姐,而没有顶着一张左弦的脸。

落座时,木慈注意到女明星看到画家的那一刻,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捂着胸膛,脸色变得相当苍白,是被仆人搀扶着入座的,看上去好像就快要晕过去一样。

午餐并不比昨天的晚餐逊色,很可能还要更丰盛,还出现了不少新鲜的菜肴,比如沾满糖浆的松饼、烤蘑菇、喷香的培根、熏牛舌等等。

不过血淋淋的肉菜同样在升级,昨天还只是粉红色的肉排,今天已完全接近生食,正淌着血水。还有一道牛脑汤,血膜没完全去除,浮在黄油汤汁当中,腥得令人作呕。

坐在画家身边的仍然是左弦,不过她又特别邀请了杀马特坐在另一边。

今天的配酒是白葡萄酒,金色的酒液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左弦端起酒杯微微摇晃,面不改色地询问起画家今早的行踪来:“您今早在忙什么呢?”

“我为去世的人作画。”画家往嘴里送入被打散的牛脑,粉色的脑组织从她猩红的嘴唇中微微溢出,看上去令人不适,她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擦着嘴唇,温声道,“他们花不起钱去照一张相,可亲人们总需要点纪念。”

众人都不由得紧绷起来。

只有左弦面不改色地赞叹道:“您是个善良且大度的人。”

画家勾起嘴唇微笑着,她的眼睛极具侵略性地注视着左弦,泛出一种异彩,而这时候杀马特突然不耐烦地拍起桌子来,倨傲地说道:“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我给你打了只兔子,你不想听听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虽然这么形容不对,但情况看上去真的有点像是争宠。

木慈埋头吃着自己的午饭,有过福寿村的经验,他强迫自己吃了些培根跟鸡肉来填饱肚子,其他人比他更没食欲,吃了几块面包垫垫肚子就放下了。

倒是杀马特跟女明星胃口大开,他们不但切下带血的肉,还品尝了半生不熟的牛脑汤,看上去非常陶醉,仿佛在享受什么顶级的美食。

这个进食场景让木慈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他赶紧收回目光。

好不容易熬到午餐结束,画家也终于要开始邀请第一位模特儿了。

这让众人格外紧张,刚刚那句“为死人作画”已经足够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木慈绷紧着身体,紧紧注视着画家那玫瑰花般红润的嘴唇,无论这红唇多么美艳动人,当它可能发出死亡的讯息时,都会显得极为恐怖。

画家显然对他们这些人毫不在意,一直在打量着左弦跟杀马特两个人,她看上去似乎更中意左弦一些,目光几乎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可惜左弦只是平静地喝着葡萄酒,不像一脸渴望的杀马特,最终画家只能遗憾地选择后者,她优雅地站起身来,柔声道:“看来你就是今天的幸运儿了,请随我来吧。”

杀马特随着画家离开了餐室,而没被选择的剩余七人则继续享受着他们的自由时光。

不过在木慈跟殷和离席时,管家忽然对他们提议道:“如果二位既不想打猎,也不想出行,庄园的南门外有一个小湖泊,很适合这样的天气泛舟。”

他年轻英俊的脸庞上露出真诚的微笑,却让二人流了一身冷汗。

殷和下意识躲在了木慈身后,而木慈僵硬道:“谢谢你的提议,我们会考虑的,不过现在我想休息一下。”

管家点点头:“当然,请便。”

离开餐室时,木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女明星仍然坐在椅子上,她的脸上已重新恢复血色,还露出一个相当神经质的笑容来。

木慈让殷和先上楼跟众人汇合,而自己则在楼梯上等了等,直到女人出现在门口,对方似乎很诧异能看见他,不过还是准备无视他直接走过去。

“等等。”木慈喊住她,斟酌片刻后道,“你还好吧?”

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提起自己的裙摆在楼梯上转了个圈:“你倒说说,我看起来哪里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木慈道,“我的意思是,你之前看上去有点不舒服。”

这位大明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她古怪地打量着木慈,好像是准备揣度他话里的意思,又好像是没有听懂,看上去准备随时发火,可又似乎有些动容。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含情脉脉地看着木慈:“你吃午饭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吗?”

“这……”木慈尴尬道,“其实我基本上在看着食物。”

这句话不知怎么的,竟让这位大明星扬眉吐气起来,她畅怀地舒出一口气,:“我叫琳娜,琳琅的琳,不是双木林,别叫错了,你叫什么?”

“木慈。”

琳娜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抿嘴笑起来,然后提起裙摆往楼上跑去,楼梯里回荡着她的声音:“放心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等木慈来到房间后,六人互相交换了早上的成果,发现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这座庄园少说有一两百个房间,许多房间都是装饰用的,其中包括音乐厅、书房、台球室、大小沙龙等等,并不怎么常用。

尽管一个早上探索的房间有限,但想来其他房间都差不了多少。

画家似乎根本没有对他们隐瞒的意思,每个房间都没有上锁,只要他们想,就能拧开门把手进去休息。

简直就像是……任由他们把自己当成主人一样。

清道夫冷静道:“四楼上去还有一间阁楼,挂着一把铁锁。”

木慈也想起来,点点头应和:“我跟殷和在庄园外也看到这个阁楼了,没有窗户,不过实在太高了,就算有窗户恐怕也看不见什么。”

“我估计你已经尝试过开锁了吧。”左弦看向清道夫,“怎么样?”

“不怎么样。”清道夫皱眉道,“管家告诉我钥匙在画家那里,不过他建议我不要进去,否则必定为画家的创作而疯狂。”

高三生很小声:“他讲话的语气简直跟狂信徒一样。”

左弦垂着脸,低声默念:“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

“什么意思?”余德明听不明白。

殷和给他解释:“这是亚当跟夏娃的故事里,耶和华不准他们吃善恶树上的禁果时说的一段话。结果夏娃被蛇引诱,而亚当又被夏娃引诱,最终他们被驱逐出伊甸园。这件事也被认为是人类的原罪。”

余德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左弦所说的话让人听不懂,但是这个故事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

木慈又想起信上的拉丁文,眨眨眼:“你的意思是,阁楼象征着伊甸园里的苹果?”

“很有可能。”左弦深思道,“如果所有房间象征着可吃的果子,那么上锁的阁楼就象征着禁果,问题就在于,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

余德明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进去,因为钥匙在画家那吗?”

“不。”木慈已经明白了,他摇摇头道,“在伊甸园的故事里,亚当跟夏娃吃了善恶树上的果子后,就受到诅咒,被驱逐出了伊甸园。”

“我们现在还没有出现死人,而且根据昨晚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抵抗住了,就能平安活下来。”木慈顿了顿,又道,“如果选择打开阁楼,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余德明听得脸色煞白:“这……这倒也是,还是别去开了,太危险了。”

六人都沉默下来。

这种感觉实在很奇妙,你明明有一条线索,却不敢轻举妄动,好奇心跟憋屈感混合在一起,非常折磨人。

殷和最先打破寂静,他下意识看着左弦,仍然有点怯生生的:“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左弦淡淡道,“你们俩离席的时候,那位管家还特意提醒你们可以去泛舟游玩,加上清道夫从他那知道钥匙的事,说明他们对我们的行为一清二楚,还可能在演一出‘请君入瓮’。”

木慈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咬咬牙:“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在这种环境里,休息反而是最可怕的,最好是让自己停不下来,忙得团团转,来不及恐惧跟害怕,一旦放松下来,脑子里就会充满各种各样可怕的念头。

“急什么。”左弦看了他一眼,“现在就看晚餐的时候那位奥赛罗能不能平安回来了。”

虽然听不懂奥赛罗是谁,但众人隐约猜出来是在指杀马特,于是各自散去休息,只有木慈仍然留在原地。

左弦不解地抬起头来:“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奥赛罗是什么意思?你又干嘛这么叫他?”木慈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的泥塑你也没跟我解释,虽然我学不会拉丁文什么的,但是这些我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上一站还没有什么,从这一站开始,木慈就发现自己的知识储量一直在被吊打,他实在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太没文化导致错失重要的证据。

左弦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然后才请木慈坐下。

今天的天气仍是雾蒙蒙的,让人感觉非常压抑,加上房间过大,显得异常寒冷,左弦先去生火,壁炉里的灰烬都被清除干净了,还换上了新柴火。

随后左弦按铃唤来仆人,要两杯热可可,转头问木慈:“你喜欢生奶油吗?”

木慈没有喝过这种东西,他通常只喝矿泉水,偶尔才喝几次奶茶跟可乐,于是“呃”了一声,机灵地回答:“你帮我决定吧,好喝就行。”

热可可送来得很快,木慈拿着自己那一杯,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入口很醇厚,并不像想象得那么粘稠,还有牛奶的香气,才喝了半杯,他就感觉自己全身都暖和起来,整个人懒洋洋地陷在扶手椅里。

而左弦只是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书放好,这才坐到木慈对面来。

“奥赛罗是由莎士比亚所作同名戏剧里的主角,他是一位嫉妒心重,多疑且暴虐的丈夫,因属下的挑拨,怀疑自己被绿了,然后亲手杀死妻子。你想想当时餐桌上的情况,对方当时的脸跟说话方式是不是很相似?”

这让木慈回想着杀马特的模样,然后笑出声来:“是,是,他那个脸,的确很像一个看到自己当场被绿的男人。”

顺着这个话题,他们顺利交谈下去,期间木慈又问他有关建筑的那些陌生词汇,左弦也都一一说明。

殷和说的时候,总是只顾自嗨,将脑海里的记忆胡乱塞过来,左弦却不然,他会引经据典,穿插着故事来勾动木慈的兴趣。

木慈高考的最后一个月都没听得这样认真过,甚至听到最后,他觉得这个庄园倒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糕阴森了。

它有自身特殊的美丽,是一个正在变化的时代,有美丽的地方,也有丑陋的地方。

“其实如果这地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旅游去处,毕竟恐怕不管在哪个博物馆甚至是现存的文化遗产里,都得不到这么原汁原味的时代体验。”左弦慢条斯理地开着玩笑,“好歹我们是客人,而不是仆人。”

热可可快喝完的时候,木慈借着说话的空隙端详着左弦。

尽管大家都是外来者,可左弦不同,他哪怕穿着现代的衣着,仍能完美地与这奢侈华丽的房间相融合,并非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他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能完美融入周遭的气质。

就好似刚刚指挥着仆人的模样,那样的举动任谁做起来都难免显得盛气凌人,可左弦看上去天生如此,他似乎什么都会,也什么都懂,因此在任何场景下都优雅从容。

他确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可好看并非全部,琳娜同样拥有美貌,然而她跟画家一样,都是纸上的花朵,美丽鲜艳却毫无芬芳。左弦的美丽却像是一把小提琴,除了光鲜亮丽的外表,还能听见绝美的音色。

尽管这把小提琴抡人的时候非常痛。

可他现在正在弹奏,又让人觉得心生喜爱了。

木慈忍不住开口:“我本来以为你会懒得理我。”

“为什么?”左弦并不惊讶,只是轻柔地微笑着,“我这会儿又没什么事,也不急着午睡,跟人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木慈也说不上来,平心而论,左弦在不涉及特殊情况的时候,的确格外好相处,只不过他通常给人留下的印象都很可怕。

特别是昨晚上他才刚拷问过殷和。

“不知道为什么。”木慈的声音干巴巴的,“可能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故意整过我的心态吧。”

“你真记仇。”左弦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又为什么留下来自取其辱呢?”

“总要试试吧。”木慈说,“反正其他人都走了,再丢脸也只有我们俩看见,再说你也的确跟我解释了。”

左弦凝视着他:“有这种勇气的人可不多。”

“是吗?”木慈有点美滋滋的。

“比如那位奥赛罗。”左弦又提起杀马特,似笑非笑,“如果他跟我说上半天话,心里铁定认为我是看不起他,故意在戏弄他。”

木慈沉吟片刻:“这倒是真的,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像今天有几道菜那么恶心,他跟琳娜居然还能吃得那么香。”

这让左弦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琳娜?”

“就是那个大明星。”

左弦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这事儿,其实木慈也有点莫名其妙:“她主动告诉我的啊。刚刚吃饭的时候,她看见画家一脸心虚,我怀疑有问题,就在楼梯口堵她想问个究竟。结果她突然跟我交换姓名,然后说自己没事,接着就走了。”

“噢——”左弦拖长了腔调,听上去有些调侃,“原来如此。”

假如换个人,这会儿大概已经跳脚了,不过木慈无动于衷,他想了想又说道:“说起来,你觉得中午那顿出现那几盘菜,会不会是对应七宗罪的暴食啊?”

“很有可能。”左弦赞成他的看法。

不知道是早上的搜寻让木慈疲惫,还是刚刚的热可可让他犯困,他跟左弦打了个招呼后,决定去午睡一会儿。

才离开左弦温暖的房间,木慈就立刻被寒冷的走廊所包裹,他不得不赶快回到房间,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重新生火。

看着木头点燃的那一瞬间,木慈突然一阵恍惚。

其实他大可以存下那些无法理解的词汇,留到火车上去找寻答案,要是死在这儿,那更是一了百了,而不是这么冒失地询问左弦。

直到这会儿,木慈才突然想起后怕。

可心里又有某个声音嘲笑着他。

他就像这堆柴,天生渴望寻求火,所以才会不计后果地开口。

人们总是仰望非凡的人物,敬畏、尊重、敬而远之,雾里看花一般,保持最为稳妥安全的距离,可是木慈却总想拨开云雾走进去,近距离去观摩世间杰出的造物。

他曾经说过,即便再有天赋的运动员,都不得不遵循更改的规则。

可实际上,许多体育规则,正是为了限制过于杰出的运动员而不得不被迫更改。

木慈并不是一位杰出到能够扭转规则的运动员,公平是最虚假的谎言,天赋足够让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不受控制地被左弦吸引。

为他的思绪、博学跟手段所折服。

木慈想跟左弦熟悉、亲近,成为比较好的朋友,最好能在活下来的日子里时不时这么长谈一次。

哪怕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房间很快就再度温暖起来,木慈用热水漱了漱口,冲掉嘴里甜腻的热可可味,然后躺进床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还是早上找得实在筋疲力尽,木慈这一觉睡得格外长。

长到窗外的景色已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当木慈揉着眼睛睡醒的时候,还以为是谁进来把窗帘拉上了。

壁炉里的柴火已烧得一干二净,房间里又恢复寒冷。

这让离开被子的木慈再度瑟瑟发抖起来,他急忙找出外套穿上,脚则陷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望见钟摆,秒针摇摇摆摆,分针摆正身姿。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正好十一点。

木慈的心蓦然一沉。

这绝不会是中午,他居然一口气睡到了晚上的十一点。

怎么会没人叫他?

倒计时:08日01时00分00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1217:18:23~2021-06-1317: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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