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门开始到牢房有一段长长的阶梯。脚一踏上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湿润。
“火。”
那狱卒赶紧将火把点燃递给了赵宣。
“这里一般关的都是那些嘴硬的囚犯，所以是不能见光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那些人的心理。”
这个狱卒在这里做了那么多年的狱卒了，对于监狱里这些门门道道自然是清楚的很。
火把跳跃着细微的光在这个监狱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进入每个人的鼻子。
林青云和赵宣不可避免的皱了皱鼻子，因为这里的味道不只是血腥味，还有一种腐烂发朽的味道和排泄物的味道。
几种味道混合夹杂在一起，难免会让人觉得恶心想吐。
“先将我们带到死了人的那个牢房去。”
沈云卿的神色依旧淡然，就是比他们这两个男人还淡然自若一些。不免让赵宣觉得佩服。
在狱卒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个死了犯人的牢房门口了。
尸体还没有被处理，而最可能杀害他的犯人已经押到另一个牢房关起来了。
地上的那一个男人身形粗狂，脸上有着浓密的络腮胡子。
明明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壮壮实实的，可是他的脖子，以及脸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的小窟窿。
不难看出那个凶手对他怀有的恨意。
“这个人是领头的嫌疑犯，这些灾民都是以他为首的。”
赵宣也是不解为什么这个络腮胡的大汉会死在这里。
“自然是起了异心呗！”
林青云撇过眼，没有看那个络腮大汉，反而转向了另一个牢房。
“这里关的也是那些锦州的流民？”
因为其他牢房一般都是两三个人在一间牢房，可是面前的这间牢房明显有四个人。
“本来那间牢房里面是三个人的，后来不是因为这边发生命案了吗？就把剩下的那个人放到对面去了。”
狱卒解释道。
沈云卿回过头，便对上了一个瘦小的男人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中又夹杂着一丝痛快。
那瘦小男人在察觉到沈云卿在看自己后，赶紧便把头低了下来。
“让人把尸体抬出去埋了。”
赵宣吩咐道。
“林大人，郡主。我们接下来是将犯人带到厅前去审问，还是？”
“先出去吧。”
林青云开口，沈云卿也没有反驳。
等到一行人出去，带走唯一的光亮后，整个牢房都陷入了和从前一样的黑暗。
“你说，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出去吗？”
不知从何时，这个牢房其他的三个人，已经默默将那个瘦小男人当做了精神支柱。
“我们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了。一定要可以出去啊！”
有人已经拽住了瘦小男人的衣袖，哀求似的开口。
“我也不想这在京城发财了，我只想回锦州，我只想回家！”
然而瘦小男人对他的这番话无动于衷，而是眼睛微微垂下，目光投向那男人抓住衣袖的手。
那男人是微微瑟缩，松开了衣袖，吞了吞口水，试探的说道：“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可以出去吗？瘦小男人不知道。
只是那个人他必须死。
倘若死的人越来越多，会引起注意。他也不妨用他们来当做自己逃出生天的工具。
……
“那个人有问题。”
沈云卿走着走着，又想起了牢房里面那个人的眼神。
“你不是说那个络腮胡大汉是他们的头领吗？”
赵宣微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云卿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沈云卿微微摇头，眼神忽暗忽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她却开口说道：“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
“太平静了，他们的反应太平静了。”
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在面对死人，还是死了自己最熟悉的人时依旧保持着冷静？
除非他们在压抑，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压抑着自己的害怕。
为什么要压抑呢？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已经代替那个络腮大汉成为了他们的唯一领袖？”
赵宣问道。
他眉头皱起来，也是想到了一些曾经的案件。
当没有经过特别训练的普通人被关入这样的一个环境后，其实不出两三天就会整个人都崩溃，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他们之中倘若有了心理素质极为强硬的领袖人物。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像如今这样。怎么也探不出口风。
“有人在刻意引导他们。”
这是沈云卿得出来的结果。若非如此，不可能在死了自己一个相熟的人还能保持冷静。
“你想到是谁了吗？”
“我的内心已经有答案了。”
沈云卿一向对人的细微动作上心。同时也能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
“那需要我现在去把人带来吗？”
“不必了。”
沈云卿有自己的打算。
“请君入瓮远比打草惊蛇要来的好。”
“等着吧，他马上会再次下手的。”
到时候直接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不是更好？
“那厅前的那个犯人还需要继续审么？”
既然真正的凶手已经有了头绪，那被抓起来的那个必然是假的凶手。
“怎么不审？”
沈云卿浅笑道：“恐怕这个人，是心甘情愿来做替罪羊的。”
……
太子府。
“殿下，我们倘若真要如此去做，恐怕会惊动京府尹那边的人。”
房间内，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男人跪下来劝阻慕羽萧的计划。
“赵宣虽然不足为惧，可他的背后还有林大人和圣杏郡主。”
“倘若将人贸贸然提到大理寺来审问，恐怕会引来那些老狐狸的注意。”
慕羽萧反而没有兴趣和他继续在这里纠缠。
“本殿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你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
他向来便自负高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决定，被一个区区四品官员所质疑？
陈远和也随即附和慕羽萧的话，对面前的人出言讽刺道：“成大人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再来说话吧！”
他一向便和成卫玉这个寒门出身的官员不和，只是二人同为慕羽萧的幕僚，只好维持着表面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