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家的公子果然不染纤尘，”他的眼睛看着莫希，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不跪朕，是怕弄脏衣服吗。”
莫希微皱起眉，双膝跪下，行了一礼。
“父，父皇，”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先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并非对父皇不敬...”
男人挑了挑眉，未叫几人起身，而是缓步走到太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哦，这么说来，倒是朕心胸狭隘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急忙反驳，在男人的目光下，他垂下头，克制着自己的惊惧，“儿臣失言，求父皇恕罪。”
莫希有些诧异的看着姬辰这个模样，这几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景那张脸做出这种表情。
就像是老虎装成一只猫，说实话，有点奇怪。
莫希看向那个男人，原本的剧情基本就是太子韩景和男宠苏乔的虐恋，当今皇帝在太子及冠的时候便驾崩了，太子有了韩景这个表字之后就不再伪装，顺利的登了基，然后...踹了苏乔。
前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差别。
果然...这个太子是在扮猪吃老虎。
男人察觉到莫希的目光，一侧头，正对上一片澄澈。
“听说你的表字是莫希，”男人勾起一个笑，只是眼中仍旧是辨不出的情绪，“何解。”
“莫绝瑶华音，希夷明月珠。”莫希面无表情的回道。
男人轻笑了一声，终于大发慈悲。
“平身。”
莫希的膝盖有些酸麻，在起身时晃了一下身子，却很快稳住，挺直了背。
太子也想站起来，却在男人的目光下跪了回去，低着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莫希瞥了他一眼。
忍的难受吧。
活该，让你装。
男人察觉到了莫希的目光，似乎觉得有趣。
这人倒真是如传言一般，纯净透彻。
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
这么想着，男人的心情奇异的兴奋起来。
如同...找到了新的玩具。
“辰儿，怎么还跪着。”声音柔和下来，衬着他脸上的笑容，倒有了几分慈父的模样，“起来吧。”
姬辰匆匆忙忙的站起来，揪着自己的衣袖，有几分怯懦。
“莫希好好教导朕的储君。”男人改了称呼，直呼表字，“每日都要向朕汇报。”
“是。”莫希低声应道。
待男人离开，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苏乔小步走到莫希身侧，“主人，膝盖疼吗。”
莫希这才发觉刚刚皇上竟然全程无视了苏乔。
别说什么惊艳，就是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
不得了啊，这还是第一个对苏乔的美貌免疫的人。
莫希有点幸灾乐祸，瞥了一眼苏乔。
苏乔羞红了脸，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莫希。
“管好你的眼睛。”
莫希朝旁边躲了躲，被苏乔看的恶寒。
苏乔委委屈屈的垂下了眼。
姬辰立于一旁，不似平常的跳脱，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刚刚那个男人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以至于晚上太监来请他过去时，莫希倒没什么意外。
跟随太监走入偏殿，空气中隐隐传来香气。
这种味道实在稀奇。
“陛下，百里公子到了。”
那人披着有些松垮的衣衫，墨发披散着，少了几分威严，倒像是个寻常公子。
莫希走近才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
“咳咳。”咳嗽了一声，男人勾起一个笑容，“朕睡不着，不如莫希陪朕说说话。”
莫希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叫自己，明明今天才是第一次见。
皱了皱眉，莫希没有把疑问说出来，“陛下想听什么。”
“此处仅你我二人，唤我姬川便可。”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此时却毫无戾气，语气平和，甚至施下天大的恩赐，允许一个平民直呼自己的名字。
莫希到底不是古代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诚惶诚恐的告罪。
如此平静的反应让姬川眯了眯眼睛。
“就说说，莫希为何会幽居家中。”姬川懒洋洋的倚靠着矮榻，“怕脏？”
“并未有什么理由，只是不喜出门罢了。”莫希如此答道。
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腥气，又好似只是错觉。
“如此自在也好。”姬川喃喃道。
烛光昏暗，莫希看着姬川落寞的表情，有些别扭的开口，“这天下哪里有什么自在的地方，不过是心境不同。”
姬川微微睁大了眼睛。
本以为是个不知疾苦的少爷，没想到...
姬川勾着嘴角，声音却是低沉的，“那依莫希所见，在这宫中，应是何种心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