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慕容复陷入无尽地狱的时候,一抹奇特的白色倩影骤然出现……
是龙姑娘吗?
披头散发,伤痕累累的慕容复向着那唯一“没死”的希望,跑了过去。
两人相隔千里万里,宛如恒河沙数,慕容复却知道,自己在靠近,一点点,一滴滴。
二者的距离逐渐在拉进着,一切事物飞速在流逝,物是人非下仅剩那光明的所在。
埋头狂奔的跑了不知多久,一个踉跄扑倒在了血色尘土的地上。
牙关紧咬,撑着最后的力气,慕容复抬起头来,一双白色的靴子在他眼帘中映入。
随着目光上移,一丝丝,一缕缕,直到最终小龙女的倾国面容,完整的显露出来。
“值得吗?”
“……”
“后悔吗?”
“……”
“放的下吗?”
三个问题,其实都是一个。
慕容复知道“小龙女”想要问什么……
是啊!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野望,慕容世家耗费了数百年,可得到了什么结果呢。
原本就人丁单薄的宗族,到了他这一代,就仅剩单传的一脉。
唯一的骨血。
无穷无尽的财富,人脉全都化作了泡影,他还剩什么?
还有必要在这样执着下去吗……
这里面,到底有何意义?
为了黎明百姓?
为了王图霸业?
历朝历代,多少皇权更替,多少兴衰胜败,都只不过是云烟。
祖上的遗训,倒底是为了何物?
谁做皇帝,有什么区别吗?
做了皇帝,又能怎样?
是能不老不死,还是不灭不毁?
无论嘴上说的再好听,不过是做任何事的借口,既然这样,那为何不活出自我?
活出本我。
活出真我。
达至超我耶?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答案……”
“小龙女”话音刚落,慕容复猛然间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紧接着,不过刹那间的光辉,珍珑棋局重现,棋盘上依旧是那些黑白棋子,仿佛仅是南柯一梦罢了,甚至连一片落叶,都不曾多。
缓缓呼出口气,慕容复回首望向小龙女和语嫣表妹那边,笑了!
他很开心,很高兴,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很多,多的自己都记不过来,数不完整,难以计数……
转身朝着苏星河,慕容复执出大礼后,就漫步回到了二女中间。
珍珑棋局,他没有落一子。
但他心中的棋局,已经落幕了。
眼见慕容复那从容不迫的举动,在场许多人都面露震惊之色,尤其是鸠摩智等出类拔萃者,最为突出。
丁春秋不信邪的站在了棋局下,不多时分也同鸠摩智一般向后退开,他,是两步!
谷中其余人等,纷纷面面相觑,除了慕容复三人外,再无其他仿若置身事外者了。
等到自诩棋道高手的武林人士,几乎都试了一遍后,仅剩段延庆在那了。
此刻,异变突生,段延庆很快便汗流浃背,整个人筛糠般哆嗦着,就是死撑着不退,像是要一头撞死在棋盘上般诡异。
“段施主,退一步,海阔天空呐!”
说话的是少林派中的一名普通的沙弥,那人只有一句,但是段延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回头慎重地看了眼前者,也不言语的回到了三大恶人那边去。
“那位大师,请上前破局!”
这声音,竟然是苏星河说的,他会说话,他不是又聋又哑吗……
在场的,无论段延庆,段誉,还是玄难,鸠摩智全都睁大了双眼,盯着“开口”的苏星河。
“哈哈哈……苏老鬼,你自己破了毒誓,可就怪不得老仙我了!”
丁春秋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兴奋模样,阴森如蛇蝎的眼神,端得诡异。
可慕容复等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丁春秋身上,而是看回少林派众僧中的那个样貌普通的沙弥。
“不不不!老神仙,我不会下棋,不会呀,不会……”
“虚竹,既然聪辩先生有邀请,那你可上前落子。”
“呃……是的,玄难太师伯。”
捉耳挠腮虚竹,一步三回头,墨迹唧唧的来到苏星河面前站下后,后者再次“开口”道:“虚竹师父,请落子!”
好一阵后,虚竹拿起一个海碗大小的黑色棋子,就往棋局上放去。
神奇的是,山壁仿佛有磁力般具有吸附性,将黑棋子稳稳的吸在上头不掉半分。
“这!”
“哈哈哈,这臭和尚不懂下棋啊,哈哈……”
“这和尚真好笑,哪有自填一眼的?”
“就是,杀死一大片棋子,把局势都交给对手咯!”
“……”
当许多人搁那肆无忌惮的嘲笑着时候,慕容复却见到苏星河忙说道:“围棋讲究一口气死,两口气活!虚竹师父,请收回落子,再行下过……”
“不不不,小和尚我不懂下棋,这便不收回了吧……”
虚竹摊着手缓步退了退,又摇摇头傻笑着,看情形是决计不会再变了。
苏星河叹了口气后,就以内力驱使,将一枚白色棋子填了上去,再将虚竹的那一方二十多枚黑棋子都给取了下来,丢进石篓子中道:“虚竹师父,请继续。”
“小僧是胡乱下的,我真的不会棋局,不会……”虚竹摸着自己光头,说话间却忽然停顿了下来。
紧接着他四处望了眼周遭人等,一脸的疑惑茫然模样,直到停在段延庆身上。
等到苏星河再三催促后,虚竹才拿起一枚黑棋子,继续填了上去。
苏星河又再次落下白棋子。
就这样,二人轮番上阵,不一会,就将珍珑棋局,破除了……
虚竹胜!
全神贯注的慕容复,早就看明白了,或者说鸠摩智,段誉等人都明白,这珍珑棋局的关键点就在“不争之心”。
倘若一味着思索如何去赢,不管你的造诣再高,都会被暗藏在局中的杀招给一一减除掉,根本无法破解。
可自打虚竹自填一眼后,瞬间乾坤逆转,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这是精妙绝伦,空前绝后的一招,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至于后面,无论是段延庆,还是谁在帮忙落子,那也至多是强手间的围棋之道,根本比不了虚竹那惊天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