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花白,却全都后梳的一丝不苟。面容因为年龄的关系出现了些皱褶,但,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脸横肉无疑……身穿深蓝色军服的防卫大臣,带着一名副官站在圣居的电梯内。
叮一声响,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在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后,防卫大臣便打算抬脚走出。
“嗯?”他注意到了,在前方那五米高度的华丽大门前,正有数人愁眉苦脸地聚集着。心想,‘他们果然也都得到了消息’,顿住的脚步,又迈了出去。
等走近后,“官方长阁下。”他冲看过来的其中一个微微颔首以作打招呼,礼貌问道:“圣天子大人呢?怎么大家都聚集在这里,还没有通报过吗?”
官方长还以一礼,回答道:“圣天子大人晨间有些不舒服,正服了药休息着。”他叹了口气,“今次如果不是问题严重,我们也不敢冒昧打扰……多亏圣天子大人体谅,相信很快就会传召我们。”
防卫大臣哦了一声,与其他几人点头致意,同样等在了门外。
一门相隔之内,圣天子坐在名贵的木制高背椅上,端着一杯红茶缓缓地喝着。
旁侧,有一名戴着眼镜的秘书样女子。右手扶着右耳内的耳麦,作聆听状。
稍后,“圣天子大人,刚刚接到联络,防卫大臣也已经来了。”她向圣天子汇报道。
“哦?”成年的圣天子也是个迷~人的女人,她微微笑了笑,“他们来得速度倒是都挺快。”她放下了红茶杯子,由秘书为她重新添满后,指示道:“去开门,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秘书会意,放下茶壶走向了大门。
不久后,包括防卫大臣、官方长、警示厅厅长、医疗卫生方面的大臣等在内,几个或与某件事相关,或者对于此事相当关注的高官,分职位高低,站在了圣天子的御座前。
在圣天子端着杯子,用银勺轻轻搅动的时候,防卫大臣与官方长对警示厅厅长使了个眼色。后者苦涩地咧了咧嘴角,终于谨慎开口道:
“圣天子大人,听说您新任命了室户博士,为红眼婴儿的最高责任人……”
圣天子点了点头。
穿着高级警服的警示厅厅长,小心地试探道:“不知道,她是否能够管辖我们警示厅?”
晶宇借室户堇的名义,通过小队长传递命令。这小队长只是军曹,连尉官等级都没到,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都是通过他的上司,圣天子的直属机关,才将消息尽快地散布到了整个东京区域。
其中,涉及到警署、医院以及军队驻扎点,自然惊动了这位厅长以及另外的大臣们。
晶宇命令的那么严厉,不配合的话,真怕晶宇借圣天子的名义治他们的罪。但是配合的话,岂不是说,对方一个科学家,要凌驾于他们这些官员之上了……这叫他们怎么甘心。
再说了,那命令到底算怎么回事?完全地倾向于红色眼睛的婴儿。
高官们虽然对婴儿的事,了解的还不是太详细。不过,他们的政治触觉都在告诉他们,保护这些婴儿的话,就是在与当下几乎整个东京区域的民众作对……民众们在原肠动物战争中,失去了大量的亲人,可是将原肠动物恨得要死。
这件事弄不好,惹得群情激愤的话,激起民变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他们相信,圣天子不应该不知道这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想要来确认一下,会不会是圣天子的任命下了之后,被下方的某人曲解了呢。
“管辖?”圣天子搅动红茶的动作停顿,抬眼看他道:“我并没有那么任命啊。”
警示厅厅长心中一喜。就在他暗暗决定,回去后马上取消之前那道‘暂时听从’的命令时,圣天子不动声色地平淡说道: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最高权限而已。”
什么最高权限?涉及到红眼婴儿的。
这,值得商榷的地方可太大了。警示厅可以不配合,但是,主动权在对方手中。一旦对方以此为把柄,他这个厅长说不定都能够被就地枪决了。
一想到这里,警示厅厅长的额头就留下了冷汗。全因他知道,那位室户博士,可是一位不怎么好相处的女人。这从她能够下那种命令就可以看出来了……不是一下子就将诸方牵扯在内,还完全没有要跟他们商量一下的意思吗。
警示厅厅长犹豫了。其他几个与他类似身份的,也都想到同样的事,而没有人出声。
防卫大臣与官方长互相看了看后,由支援内阁的官方长谏言道:
“圣天子大人,我觉得室户博士新颁布的几道命令,对于今后的执政不利,可能影响您的支持率,还请您三思。”
圣天子原本要送到唇边的红茶,完全放回了桌面上。她双手交叉,优雅地放在腿上。
“你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质疑室户博士。真奇怪了,到底她都颁布了什么命令,也跟我说一下吧。”
“咦?您还不知道吗?”官方长诧异,然后不悦地瞪了一眼女秘书。
“十分抱歉。”女秘书诚惶诚恐道:“因为圣天子大人刚刚在休息,醒来之后,又立刻接见各位,我一直没有机会说明。”
“你们也不要责怪她了。”圣天子十分体谅地说道:“现在说来听听。”
在众多大臣的注目下,女秘书面露感激。郑重地清了清嗓子后,拿出手中早有准备的文件,抑扬顿挫地解说了起来……圣天子也听得十分认真。
在这个过程中,防卫大臣与官方长交流着眼神,似乎都在判断圣天子之前到底知不知道。
但是,究竟圣天子帮助室户堇隐瞒的话,又有什么好处?他们想不透这一点,就无法去坚信,圣天子使了诈。
这样过了好一会,圣天子终于了解了全部。甚至从秘书那里拿过放到网上了的,有关红眼婴儿的初步检测报告书,仔细地浏览了一遍。
“照这样看来,这些孩子不但无害,不是对于将来反攻原肠动物,很有帮助吗?”
她这么问着,抬眼将在场的高官们都看了一遍。
“是这样没错。”高官们来之前也都看过那份公开报告,齐齐地点了点头。
不过,官方长接着说出了他们全部的想法,“圣天子大人,那是在以后了。等这些孩子成长到能够形成战力,还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可是在这之前,民众们是不可能忘记原肠动物带给他们的恐惧与悲痛的。他们无法去打倒原肠动物,就可能将怒火发泄到这些孩子身上。”
他顿了一顿,“如果您袒护这些孩子,他们有可能连您一起怨恨。”
“可是,为了民众不怨恨于我,我就应该让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受苦?”圣天子反问道,“如果我是这样的统治者,你们追随于我可以吗?”
“圣天子大人是明君,这是有目共睹的。”防卫大臣连忙道:“当下,还不是去反攻原肠动物的时候。圣天子大人,人们好不容易才因为巨石碑的存在,得到了安稳与和平。短期内,谁都不会再想去与原肠动物作战的。”
他说的是实话,圣天子也能够明白这一点。只是,这到底与她心底的期待,不同啊。
似悲天悯人地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我果然就只能为你铺路了。’她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在此,以圣天子的名义,取消……”
咔擦,大门被人从外猛地打开。众人回头,见身穿和服裙裤的菊之丞,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都在这里,太好了。”他严肃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口中说了好,而有丝毫的笑意。转而对女秘书道:“快点打开电视。”
正在心底暗暗埋怨他来得不是好时机的众高官面面相觑。在众人都看向房间侧面,黑色的宽大屏幕时,圣天子的唇角隐晦地浮动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