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荆天明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墨家秘密隐居点。
“咦?”他有些纳闷地看着那紧闭着的门,丝毫没有灯光的屋子,“不是说在这里集合吗?人呢?”又左右看了看,那些房舍尽都一样,不由喊了出来,“大叔,你们在哪里啊?”
“天明。”主屋中,盖聂唤了他一声。听到他跑了过来,连忙阻止,“不要进来。”
荆天明的手距离那扇木门只有一尺相隔,“大叔,怎么了?”他还没有明白过来。
“敌人在此地设了陷阱,引诱进屋的人上当。你不能留下,要马上离开。”盖聂语声平静,一点也听不出是已经中了陷阱的人。
“那大叔你怎么办?”荆天明没有动,“你不走,我也不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同样年少的声音,并且在他的背后远处,“对,他不会走。”
荆天明一惊,朝后看去。只见当日曾在小圣贤庄外看到过一次的阴阳家少年正背着手,站在大门口。他冰冷的双眼紧紧盯着荆天明,向门内走出几步,继续说道:
“当然,你们也没有能力走。”
他一只手抬起,猛然下挥。以他为中心,一股淡紫色透明波纹向两侧扩散。所过之处,如同被斩击过一般。高高地篱笆也好,木制的大门也罢,全都齐脚裸高度断裂。
荆天明正为他这一手而心惊,便看到在篱笆之后显现出另外的人。其中之一,曾经差点抓到他的深红衣装、红色手掌女子‘大司命’;另一个蒙着白纱,穿着高腰裙与长筒袜,淡紫色公主发式……他没有见过,但能够出现在这里,想来武功也不会差劲。
荆天明本能地就摆了一个格斗的姿势。只是他眼珠子来回打转,对于面前的形式,无法立刻做出有效反应。
‘大司命’与少司命随着星魂走入宽阔的院内。在她们之后,是身穿苍云宝甲的蒙恬。他在星魂身后站定,刚想要问一下什么时候进攻,时机才最恰当,突然就是脸色一变。
“你,果然也来了。”他咬着牙说道。原先因为敌人已如瓮中之鳖,让他有些漫不经心。如今却面临大敌般,满脸都是认真与戒备。
早在前日与扶苏的对话之后,他就在猜想着,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出现在桑海秦军的面前。没想到,他选了个这样的情况。即使是敌人,也让他不得不在心底称赞一句。
院内变了脸色的还有一人,那就是从开始到现在都一脸得意的星魂。他一双眼睛含着怒意与恨意,盯着那坐在正面木屋顶部的少年……即使面对外围数千黄金火骑兵,还有他们阴阳家的三大高手,也依然眼神沉寂无波。
那不是目中无人,也不是嚣张狂妄,更不是对敌人有任何的重视,倒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双手十指交叉挡住了下半边脸,手肘分别支在大腿上,身子略前倾。紧紧是这样子,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无人敢于小瞧。尤其,他背上还有一柄展露出一角的厚刃黑剑。
他是谁?项氏少主龙晶宇。
远处围拢着整个农庄的黄金火骑兵,现在才注意到那无声息现身的身影……马嘶鸣打喷,人嘈杂私语,寂静的树林变得骚动以及不安。身为主将,蒙恬一扬手,冲后方喝了一声:
“防御阵型,前后戒备!”
敌人只出现了一个人,如此命令,是不是太过怯懦?不,蒙恬在心底大声否定……见了项氏少主,还为了面子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蠢蛋。
黄金火骑兵似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前后调动,马蹄声响,不久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大司命’脸上出现不明显的骄傲笑容,心道‘不愧是主人’;少司命没有回头,只盯着他,一双紫眸略带为难与询问……他来这里做什么?接下来要真打起来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她人生中,从来没有的不知所措。
晶宇注意到了少司命的反应,向她投去安慰的眼神。那就是要告诉她,只管认真战斗就好。他有计划不假,但绝不是希望她现在就被阴阳家猜忌,以至于受到迫害。说不定,留在阴阳家之内,对他之后的计划还有所帮助……当然,这后一点,就要看他攻略她的速度了。
“怎,怎么了?”到了现在,原本场中的另一焦点,此刻也被周围的变化吸引……荆天明愣愣地顺着对面四人的目光,转身朝后飞快地看了一眼……他这行为可是有防备对方偷袭的意思。不过,他眼力好,那已经足够他看清楚了。
房顶上,晶宇的存在让他一呆,随即转过了身来。或许,他觉得晶宇很多时候都有些排斥他,以及并不愿意亲近人。但是此刻,晶宇能在这里,让荆天明觉得实在是太好了。
“大叔,他来了……嘿嘿,你们有救了。”他安心地笑了,并对屋内的盖聂说道。
屋外的变化自然也吸引了盖聂等人的注意力——
“到底怎么了?蒙恬竟然让黄金火骑兵采取防御阵型。”盗跖好奇地趴在窗格子上朝外张望,“他们现在应该是占据绝对优势吧。”他身侧,与他一个姿势的大铁锤重重地点着头。
盖聂想了想后,说道:“能够让黄金火骑兵与蒙恬如此,天下只有一人。”
“你该不会是说你吧?”盗跖回过脸来看他,打趣道:“你上次是震慑住他们了,可这一次不是也中了招,毫无内力可言。”
“盖先生说得是另一个人。”高渐离也猜到了,“龙公子不可能不知道秦军的动向……也不可能放任不管。”他后半截话说出来时,朝着同样在屋内的端木蓉看了一眼。
也许,他们都是托了她的福吧。
盗跖与大铁锤一呆,默默地点了头,正巧又听到了荆天明的那句话。这下子,屋内众人心下稍安。而一直站在一角默不作声的端木蓉,心思则有些复杂……她原先料定必然难以幸免,只期盼能再见他一面,向他说声对不起就好;如今他来了,她反而有些为他担心。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必然一死以相伴。’她心中许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