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墨家秘密隐居点的一处山谷前,晶宇、盖聂、端木蓉等人带着十数名墨家弟子站定。
“就是这里好了。”晶宇放出聆听万物之声略一感知,已然了解了大致地形,“此谷狭长而蜿蜒曲折,适合做些文章……秦军就快来了,蓉姑娘,你可以让人点了那种草药投下,风向也正合适。”
端木蓉对晶宇信任,因此不疑有它地地点了点头。与那些墨家弟子走入谷口,均匀排布些药物,然后全都点燃。吹熄火焰,只保留如蚊香一般的缓慢自燃。即使如此,也很快升腾出大量烟雾,受风一吹便向谷内弥漫而去。
不久后,整个山谷似乎都沉浸于浓厚雾气之中。
晶宇与盖聂互相点了头,就要当先走入。端木蓉见状,连忙嘱咐道:“这些药有扰人方向感的效力,虽然山谷地大冲散了效果,走过时也要注意时刻用功力护住自己。还有我给你们的纱巾,若是在谷内战斗,一定要蒙住口鼻。另外,这药燃烧只能持续一段时间。我这里也没有更多了,所以,你们得手后要尽早撤离……”
她努力思索着,惟恐还有什么缺漏以至害了晶宇性命。那样的话,当真是死一万次也让她自觉难赎。这样认真的她,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周围的人竟然大多都走了……只留下晶宇,微笑看着她。
“你,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她有些难以面对他的目光,侧了身子羞急道。
难得见她如此,晶宇看得赏心悦目,“我早就知道,蓉儿有她的可爱。”他发动自己神行一般迅捷的轻功,来到她身边,在她脸颊上强吻一下。等她回神看过来时,已经化为一道黑影,冲破了山谷的烟雾。
端木蓉摸了摸还有些湿润的脸颊,‘我……会可爱吗?’她只觉得自己脸颊前所未有的烧热,真真如刚刚进入到恋爱状态的小女孩般满心欢喜。
山谷内,晶宇已经追上了盖聂与盗跖。
“你再不来,我都要赶鸭子上阵了。”盗跖打趣道,他已经蒙上了端木蓉所说的纱巾。
盖聂所学鬼谷派呼吸吐纳法有避毒防身效果,倒是没有如此做。他左手持了木剑走在盗跖身侧默不作声,似为接下来的大战调整着状态。
“哼哼……”晶宇笑了两声,“我先去前面‘埋伏’,只等盖先生吸引了秦军的注意力。至于星魂,盖先生不需拼命。真若让他见了我,于计划也无影响。”
也就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才能让人将之当作是自信而非是自大。
盖聂点了点头,“龙公子请便。”
晶宇发动轻功,从两人身边离开。他首先出了这山谷,隐没于道路两侧山石之间。大地已经传来众马奔腾的震动……不久后,随着秦军骑士们的呼喝御马之声,久违的黄金火骑兵出现在晶宇的眼中。
前哨在谷口处突然停下,引动得整个数千人的队伍骤停,无丝毫阵型紊乱迹象。骑士们忙稳住自己坐骑,彼此间并无交谈,只等接下来的命令。这时,队伍前段驰出一名穿着精致盔甲的将领,到了前哨处威严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将军,山谷前方大雾弥漫,道路不清恐有埋伏。”一名领军校尉凛报道。
浓眉大眼的将领,正是这支骑兵的统帅蒙恬。他驰出前哨,观察着山谷……只见一轮上玄月之下,黝黑山峰的轮廓绵延至远处。谷地之内,即使借助月光也是全然不见。而且那雾气,总有种非是自然的味道存在。
‘太静了,有些诡异。’他寻思着,命令道:“派人进去查探一番。”
“是。”那校尉领命,当即指挥几名士兵持了火把骑马进入谷口。
大军寂静无声地等待着,过得一会,仍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不过,那先前进入谷内的几骑又回来了。当那些马走出谷口时,不少骑士只觉得背后出现了凉意……因为那些披着盔甲的马上已经没有了人。
“布好防守阵型,以防有变。”蒙恬下令道。
这山谷之外,其实也并不太宽阔。大军展不开阵型,只能以每排数十人不等的队型排列。他们听到命令后,整齐划一地将长戈前举,密集地靠在一起随时应对冲锋。
晶宇在侧面一处大石后观察着,非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而是靠近前哨的独独一辆马车。在那里,星魂已经从车内走出,正背着手傲然观望。
蒙恬就要下令保持这样的防御阵型,缓缓前进,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眉头微蹙,暂时停下发布这个命令。那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至完全显露出来时,竟然一直保持沉默的黄金火骑兵都动摇了起来。不少军士窃窃私语,并且从面盔后的眼睛中,能够看到明显的畏惧。
‘哼,这样的军队便能够称作是秦国最为精锐,无怪当初被我牵着鼻子打。’晶宇心中想道。会这样,也是因为他已经与秦过诸多军队一一交手的关系。
实际上领军作战,并且亲手训练了军队后,他也有了自己对于最强军队的定义。在他看来,一只军队的强弱,除了军事素养之外,还有别于意志力。越是有着坚韧意志力的军队,就越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战斗力。而只有做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时,才能成为战场最为凶悍的杀戮兵器。
“没想到竟然是你?”蒙恬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早就听闻盖聂与墨家叛逆一起行动,却还是第一次在桑海发现他的踪迹。不,说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更确切一些。这样想的话,连一直隐藏的盖聂都出现了,他们应该很接近墨家秘密隐居点了吧……蒙恬为此有些兴奋。
盖聂原先为秦国效劳,自然也与蒙恬相熟。两人寒暄一声,因为立场很快就引入正题。盖聂自是希望蒙恬就此退兵,而蒙恬,作为一军之将怎可出兵而无功返营?两相矛盾不可调和,盖聂终于出手。
蒙恬只觉得先是盖聂的杀气震慑得自己都有些心惊。回过神来时,已经慢了盖聂一招。他竟然瞬间就从十数米之外,跨越距离踩在了蒙恬的马头之上。蒙恬本能性地就挥剑一斩,盖聂跃起,站在他的身后马背上。手中木剑更是横在蒙恬脖颈处,如此,蒙恬已掌握在他手中。
黄金火骑兵并未因此而动摇,并且因为蒙恬的话有攻击的趋势。先于他们动手的就是星魂,他似乎急切地想要与盖聂交手,挽回自己当初在墨家机关城时的失利……那一战之后,坊间流传着他败给了项氏少主。虽然真实非是如此,他若是越解释反而越麻烦。而且,项氏少主的确差点杀死他,这也是事实。
但是,星魂心中极为的不服气。他没有败,也绝不承认晶宇比他强。他现在就要来证明这一点,打倒盖聂不是很好的手段吗?
星魂一上来就发动忘我的狂猛攻击。他左右手中的利刃配合着攻击变换个不停,看得在烟雾中隐藏的盗跖心惊不已。他没有想到,当日败给晶宇的这个少年,原来也是这么强。
‘这样的话,那个小子岂不更强得没边?’他看向晶宇隐藏处,那里哪还有他?
晶宇在星魂与盖聂开始交手后,已经发动超绝的轻功,轻易窜入马车。这进来并不难,周围虽然有不少秦军骑兵……一来此处光线较暗,晶宇又穿了夜行黑衣;二来,他们受激烈战斗吸引,注意力不在这里。
惟有离开时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毕竟,多带一个人,轻功的速度就要受到影响。
晶宇一入马车,首先点了阿中的昏睡穴位。接着,他手中握了一把细长银针。提了阿中窜出马车,每每有可能发现的秦军,都会受他一飞针直刺心脏。
盖聂战斗中突然听到迷雾中有哨声响起,已知盗跖示意晶宇得手。他也不恋战,一剑逼开星魂后隐入迷雾消失不见……不久后,在烟雾已经淡了许多的另一端谷口处,端木蓉看着晶宇回来,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才看向其他人,寻找了那名失踪的弟子。
“你成功了,我就知道。”待晶宇走到身边,她清冽的表情变得柔和,并带有骄傲之色。
‘其实我并没有出多大的力。’看出了她的喜悦,晶宇没有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