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敢打包票,肯定认不出。”苏怀衣看着他正提裤子默默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绳子,“你先用这个吧!我觉得寨子里要花一大笔开销了,你的衣服都大了好多。”
“早知道吃个饭会出这种事,刚才下船的时候就拿套长歌的衣服好了。”
“你是突然之间这样的啊?”苏怀衣纳闷的看着他。
对于萧纵怎么就蜕皮了这件事他很好奇,现在他甚至都不想出去划船,帮他把背上的老皮清理干净之后,他就赖着不走了。
萧纵能从他眼睛里看见满满的惊喜,好像自己是个被他发现的稀奇玩意,他觉得苏怀衣再这么看下去他只怕会起火了。
“我怎么知道?”萧纵反问一声,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了点。
他拿过船桨站到甲板上,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裤子要往下掉,“要不咱俩换个裤子穿穿?”
“不了。”苏怀衣摇头,“我怕回去了寨子里有人乱说。我爹脾气看着还挺好的,实际上暴躁起来就跟你娘一样的,寨子上会有很多人倒大霉的。”
“还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萧纵叹了一声,“那你就在船里睡会觉吧!咱们走小道。”
“小道?”
“一条支流,以前被人追的时候就是从那走的,应当是没多少人知道的。毕竟河面也就只有比这条舟这么宽点,走不了什么大船的。”
“哦,那我睡呢?”
“嗯。”
“唉!”苏怀衣叹了口气,他看看外面一句话也不说的萧纵又看看盯上的棚子,他睡不着。
外面是水流哗哗哗的声音,萧纵以前的样子还能让他安心,今天这蜕皮的样子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下山的时候会不会萧纵就不是萧纵了,而自己只是在梦里,还在山下?
苏怀衣脑子疼。
“你没事瞎想什么啊!”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进他脑子里,“江面上有人,长卿那小子没事喜欢化妆成别人,里面应当有可以易容的东西。”
苏怀衣哦了一声,看向船舱里放着的另一个包袱,果如萧纵所说的一样。
“长歌是负责云雀的人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肯带我见他们,应当是不会担心告诉我的。”
“他是云鹰的。”萧纵的声音说得很慢,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长卿才是,所以我说云雀没事做。”
“也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是看起来很闲。”
“换好了告诉我,附近可能有水鬼。”
萧纵所谓的水鬼不是指的死在水中后出来作乱的冤魂,而是万州水路发达生出的一些以打劫水上船只为生的水匪。
他们大多是擅长游水的好男儿,晚上的时候便会潜入水中,游到事先打听好的船上趁其不备将船上的人杀掉,把船只占为己有。
打头阵的人,江湖上给的称呼就是水鬼,因他们身法诡谲,每当发现时差不多也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当然,上面的都是针对像萧纵这样的小舟子,而对于大一点的船上面的人多自然是不可能全部杀得一干二净的。
这个时候水鬼便会挑选一些重要的人物下手,将船上的主心骨杀死,然后再用暗号传令藏在附近的水匪抢劫商船上的财物。
这种是为劫财而来的,也有些丧心病狂喜欢杀戮的甚至会将整船人都杀死,而后将尸首吊在船边。远处的船只看到之后会以为自己撞见了鬼,这些都是萧纵在别处听来的。
万州河滩一带是没有水匪出现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能让萧纵留意上在河滩边上的鹤云楼,毕竟鹤云楼身后的人太奇怪了。
现在他们已经离河滩有些远了,小舟已经快划出将近两个时辰了,苏怀衣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此当萧纵说出“水鬼”二字的时候他就将手里的剑抱在了怀里。
过了许久才飘来一叶小舟,待看清楚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那舟山隐隐传来人声。
“你去看看。”一个男人正说着话,“可能是我见错了。”
“老爷,我听说万州的治安很好,应当不会出问题的。”
“老爷让你去看你就去看。”女人在边上说着,“我刚才瞧见那人影觉得哪有些奇怪,一时间没想起来。”
“是,夫人。”小厮很不服气的将舟划了过来。
“那不就是——”苏怀衣刚要说出口的话被打断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看见白天的那个赌徒呢?
看样子也是夜晚的时候才从这里万州出来的,他忽然记起他们俩还在河滩的时候,画舫周围确实是有一叶小舟漂了出去的。
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
连夜出城,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怀衣不相信徐沐年能糊涂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徐沐年糊涂了,徐知府也是一定不会这么糊涂的。这么大一个金库摆在面前,应当是没有得罪的理由的。
“老爷,好像是你说的那位公子。”小厮和苏怀衣面面相觑着,“你是男孩子吧?”
“......”苏怀衣默然不语。
萧长卿的品味他不敢苟同,光是将衣服拿起他就明白了,那个时候萧纵说有水鬼他就没顾虑那么多。
现在,他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红色外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衣服正好将他身材勾勒出来若是个女孩子穿着定然能魅惑不少人,可他偏偏是个男人便显得不伦不类了。
“你说谁呢?”苏怀衣清了清嗓子,“男孩!”
“哦,那就是白天的那位公子了。”小厮嘀嘀咕咕一句,将灯笼摆在了船头对着身后喊道,“老爷,你可以出来了。”
“真是的么?”船舱内的声音显然还是不大信的。
“老伯好。”萧纵见到小厮的时候就明白了这船上必定出现的会是熟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老伯赢了钱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看上去精神不少,在夜里那眼睛也跟猫头鹰似的瞧着萧纵就发亮。
“你是?”他困惑的看着萧纵又看向一边的苏怀衣,“你师父不在船上么?”
“呃......”苏怀衣不知道怎么解释,自觉的将目光靠向了萧纵。
“师伯有事出门了。”萧纵一点也不像是在编故事很是坦然的看着面前的老伯,“我和师弟出门替师父办事,师伯生性跳脱比武台上让老伯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