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和苏怀衣在这两兄弟的掩护下偷偷摸摸的上了一叶小舟，萧纵站在船头吹了会冷风，看着还看在画舫上朝这边观望的人摆了摆手，这才进了船舱。
“你到底怎么呢？”苏怀衣一边划着船一边看着神色诡异的萧纵。
“我觉得我有点麻烦了。”萧纵叹息一声，“等会我要是没气了，记得把我尸体带回去。顺便帮我问一问萧云浮，就问，我是不是她亲生的。”
“你现在说的这是个什么丧气话？”苏怀衣很是不满他现在这幅德行。
不就是中毒了么？他娘医术那么高超的一人，他娘不行，他还那么多游方的舅舅，总有一个能治好他的。
他不知道萧纵现在这是闹的哪门子的别扭！
“不是丧气话。”萧纵撑了个懒腰，手朝着自己后背探去他“嘶”的抽了口凉气。
“怎，怎么呢？”苏怀衣的心思自从上船之后就一直记挂在这人身上了。
他终究是没能听好自己老爹的吩咐，萧纵现在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是有他的责任。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是萧纵呢？
如果是萧纵，那些困扰在心上许多年的疑云是不是就可以就此消除了呢？
他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啊！
昏暗的船舱里只燃了一盏烛火，那烛火在靠近船头的位置，为的也是苏怀衣能看清楚前面的方向。
萧纵见到他将浆丢在船上就要过来，他赶忙止住了，用命令的口气道，“划你的船！”
“你真的没事么？”苏怀衣留在舱门口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萧纵没回应他，他心想应当是不会出什么大事了便小声嘀咕一声，“怎么觉得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水流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萧纵这才放心了许多，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液怔怔的发呆。
萧云浮这些年给他吃的是个什么药啊！
不是没副作用的么？为什么少吃了一半的药影响会这么恶劣。
前段日子他像蝙蝠一样倒吊在房梁上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也就刚才靠在船舱上的时候吧，他觉得后背上瘙痒难耐就用手抓了下。
现在他手上还抓着那块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血肉。
一瞬间，他凌乱了。
疼，确实是有点的，但是这么个疼法和以前受过的那些伤害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
萧纵只是知道，他好像在掉鳞片。
那块皮肉在手上的感觉皱巴巴的和他身上其他“正常着”的地方一样，被他抓下来之后甚至还有点恶臭，上面带着鲜血，但是里面的肉好像是已经新生出来了的。
“萧纵，你说我们能出万州么？”
“能出去。”萧纵的注意被扯了回来。
背上的皮肉自从刚才那块掉下来之后，周边的皮肉也开始接二连三的痒了，萧纵现在有些狂躁不安起来。
等会苏怀衣看见他的时候不会又会质问他是谁吧？
“我也觉得。”苏怀衣将手中的船桨滑得飞快，“这么大的河面，他们都只以为我们是朝着城里去了，应当没人知道我们会折回来的。”
萧纵忍着痛努力让他听不出自己的异样，他附和着，“应当是的。”
“你说，徐沐年是不是故意放你离开的？虽然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他知道你会走这条路。
但是，我们来河滩的时候却是一个巡逻的人也没见着，就好像故意让我们钻这个空子一样的。
我现在在江上，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可能是你想多了吧！”
萧纵脱了上衣，数着自己掉下来的鳞片发呆。
“这河滩不是徐知府家的，是鹤云楼背后老板的，这一片的生意都是那个神秘在背后主导。这是我的云鹰查出来的消息。”
“云鹰？不是云雀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讪讪道，“你的意思是说徐知府对这片河滩没有管理的权利？在万州他也要给鹤云楼几分面子？”
“是的。”
一百多片了？
萧纵将舱门口的灯拿了进来，苏怀衣一下子失去了光明的向导待在原地木然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萧，萧纵，你，你，你是人，还是，还是鬼啊！”苏怀衣拿着船桨的手就要拍下来，他结巴到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了。
“铜镜！”萧纵伸出手来，很是困惑的看着他，“我脸上怎么了么？”
“你，你，你自己看。”苏怀衣咽了口唾沫，将铜镜扔到他脚边往舱门外面挪了一步。
“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的胆小。”萧纵一阵鄙夷，“苏怀衣，别这么幼稚啊！我以后很多事还要交给你去办的。”
“你脸上渗血了。”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扔到了地上。
“你这是拿我当狗喂呢？”萧纵不以为意的捡起地上的帕子，看着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梅花当即放声大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怀锦绣的。不是哪家小姑娘，他没事就喜欢乱琢磨一些东西，还不是你教的！”
“是是是，我的错。”萧纵端起铜镜脸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先前背上是怎么一回事他一直看不见，现在有了铜镜便能认真的瞧见自己脸上出现的那一条条裂缝。
原本就干瘪得跟个老头似的身子，现在皮肤上又裂出一条条口子，像是烧窑人没制好的陶器很难看。
而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周围开着口，上面渗出来的血珠，在这幽幽烛火的照耀下，看起来跟传说中的鬼怪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难怪苏怀衣会吓到了。
萧纵心里明白了不少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苏怀衣，“你看看我后背，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些皮被我撕掉了。”
“你真的是萧纵？”
见他这呆呆傻傻的模样，萧纵很是无奈的笑了，又想到先前萧长卿说过的话。
“我说苏怀衣啊，我那两个弟弟说的话还真是不耐，你就是个呆子。你要不要下河去找找，看看萧纵是不是被我扔下去了？”
“你才是个呆子！”
现在还有空打趣他，是萧纵这个贱人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