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
萧成很早便起来了,随即派人去把陈左生叫醒。
萧成昨夜没怎么睡,神色有些疲惫,这会儿陈左生还没来,萧成靠于椅背上,撑着头闭眼假寐。
休息片刻后,还没等到人,他置于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动起来,他睁开眼,端起桌上热香腾腾的茶茶,喝了口,瞬间感觉精神不少,正放下茶盏,外头门响了,而后传来陈左生懒洋洋沙哑的声音:“大人。”
萧成端正身子,沉声道:“进。”
陈左生一边推门进来,一边困倦地打着哈欠,也不打招呼,便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慵懒地往后一靠,眼睛半睁半合的斜看萧成。
他眼睛透红,衣襟松松垮垮,一眼看到脖子上有几个红印,一副风流浪荡之态,就怕别人不知晓他昨夜做了什么似的。
“大人这般早叫我过来是有要事?”说罢又打了个哈欠,见萧成只是看着自己不言语,陈左生想到什么,突然笑嘻嘻一脸暧昧道:“竹君昨夜一定睡得很好,不知可有佳人入梦?”
萧成双眸微凝,似一汪寒潭,“昨夜你与飘飘去温泉池了?”
陈左生笑容微滞,语气讪讪:“这你不是知道的么?大家都在啊。”
“后面又偷偷摸摸去了?”萧成冷哼一声。
陈左不高兴,下意识地反驳了句:“什么叫偷偷摸摸?”他们一心为这两人牵线搭桥,却被他嘲讽,真是狗咬吕洞宾。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萧成眉眼一压,不悦道。“我记得飘飘养了一小东西,会飞,灰白色的。”
得,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陈左生伸出两指搓了搓鼻梁,尴尬的笑:“我没承认啊。大人问那小东西做什么?”
“少给我装。”萧成方才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脸上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晓他做了“贼”。
“你们可真能耐,算计在我头上。”萧成面上凝了冷色,猛地拿起茶杯砸在他脚下。
陈左生吓得猛地抬起脚,躲过了他的袭击,茶杯碎裂,茶汤四溅,陈左生慌了,“来……来真的?”言罢不禁小声嘀咕了句:“难道是昨夜巫山梦没做成?才恼羞成怒……”
这番话却被萧成听到,萧成深眸微眯:“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陈左生一挺胸,“我说你……你们昨夜鸳鸯浴都泡了,衣服都脱成那样了,要不发生些什么,未免说不出去……”陈左生手臂挥舞,越说越激动,最后叹一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竹君,你是不是不行啊?”
“谁说我不行?”萧成气笑了,语气含斥道。真是什么话都给他说完了。
“那么昨夜你们真成事了?”陈左生故态复萌,勾唇笑道。
萧成没有回应这个问题,神色严肃道:“昨夜之事莫要宣扬出去,免得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我宣扬此事作甚?”陈左生道,而后心头感到些许迷茫,“你们两个如今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像是见不得人似的。”陈左生想了想,忽又笑:“那么我要假装不知晓你们的关系么?”
萧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随你便。”萧成略一思索,又正色道:“我与清音之事,以后你们少插手。”
“是是是。”陈左生也不生气,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没重要事的话,我继续回去睡了。”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一拍脑袋,懊恼道:“竹君,有一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
“何事?”萧成淡淡问。
陈左生看了他一眼,来了精神似的,“前几日你父亲写信过来,我帮你拆了,你父亲他买了一丫鬟,打算送他进京服侍你,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萧成父亲每每来信,基本都是劝萧成续弦,其余便是些家长里短,规劝告诫,基本一致,萧成懒怠看,又有担心家中有什么情况,所以不得不拆信。萧成父亲的信皆送来庆园,萧成很少待在庆园,陈左生大多时候都待在庆园,后来不知道怎的,陈左生替他接收了那些信件,并替他拆看传达,不过那些信最后都会收在萧成的书房里,萧成有时候也会自己看。
萧成愣了下,觉得陈左生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父亲又不是糊涂了,没事送什么丫鬟过来服侍他。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也很惊讶,我没想到你父亲竟会做这种事。”陈左生不嫌事大的笑道,“丫鬟要多少没有?怎么偏偏就要从老家送过来,难道那丫鬟是天仙下凡?天仙下凡那就不是当丫鬟了,也不知晓你父亲在打什么主意。”
萧成听了陈左生这番话,知晓他并非在开玩笑,不由皱了眉头,他也不知道他父亲意欲何为,不过他向来尊敬他的父亲,想着他父亲或许有自己的道理,便道:“信呢?我自己看看。”
陈左生道:“放在书房了,你父亲没说明理由,只说你看到那丫鬟就知晓如何回事了,他在信中还道,你年少时他望子成龙,如今你已到而立,他却只想儿孙绕膝,尽享天伦。”
萧成浓眉一压,默默无言,眸中却浮起一抹忧郁之色。
陈左生看着他阴郁的脸,一改风流姿态,正色道:“既然你父亲这般说了,那便等到那丫鬟过来再说吧。”
陈左生猜测那丫鬟应该不是简单人物,不然不可能值得萧成的父亲将人千里迢迢的送进京来。
陈左生离去后,萧成独自坐了片刻后,见天已大亮,想了下,起身去了清音的客房。
到客房时,烟儿正坐在门槛上发呆,看到他,这小丫鬟像吓了一跳似的,猛地站起来,然后慌慌忙忙给行礼:“大人,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完,她顿时想打自己嘴巴子,这庆园都是他的,他想去哪里不成,“清音她在梳妆,大人进去吧。”烟儿改口道。
萧成原本见她长得稚气,还把她当小丫头,如今知晓了她和李钰的事,便无法再把她当小丫头看待,于是眼睛不过看了她一眼,便收了回去,淡淡道:“嗯。”便进屋去了。
清音坐在梳妆台前,这客房她上次来时还没有梳妆台,这次来却添上了,大概是萧成安排的,不过她没问是不是。
她知道萧成来了,不过她没有迎出去,而是假装不知道他来了,因此萧成进来时,清音仍在对镜认真的梳头,直到背后传来一声故意的轻咳,她才转过身。
对上萧成那英俊刚毅的脸,他身穿常服,束发笼冠,唇角浮起一丝温和可亲的笑容,如果是初见那会儿,清音是不可能相信他会对自己笑的,清音不由微笑,“大人,你怎来得这般早?”
她这句话说的好似他急于见她一般,萧成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过转瞬即逝,他一脸从容:“我原本去要去找陈左生,恰经过你这里,便过来看一下你。”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就是特地来看她的。
清音笑了笑,转回去继续梳头,“大人,我还没妆掠,你不嫌我面目可憎,便在椅子上坐会儿吧。”
萧成略一迟疑,道声:“好。”目光在屋中遍扫了下,挑了张椅子,一撩衣摆,端坐下,看着她梳头,然后突然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他认真道:“清音,我并未嫌弃过你面目可憎。”
清音从镜中看到挺拔的身姿和严肃的脸,不由暗暗好笑,她也没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她只是客气客气。
不过萧成似乎觉得自己那句不足以安慰到她,便又认真加了句:“你不妆掠也好看。”
突然想到什么,他轻笑道:“昨夜的你也没有施粉涂脂吧!”他语气十分肯定,隐隐还带着一丝得意,像是得意自己看出来她有没有施粉涂脂。
“……”清音无言以对,不知晓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只是,她突然想到之前她因浓妆艳抹,没被他认出来的事,瞬间有股想笑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得给他留点面子不是,因此清音微扬眉,赞道:“大人,你真是好眼力。果然,年轻人的眼力就是好。”
萧成被她打趣得俊脸一热,觉得这女人说话真不讨喜,但也不知怎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大人,你生气了?”清音见他沉默不语,只道自己打趣得太过分惹他生气了,便回头看他,直接问道。
“没有。”萧成摇了摇头,继而微笑道:“我生哪门子气?”
不生气就好。清音决定不再打趣他的年纪,哪怕他大人有大量,但被打趣多了,大概也会感到不悦的。
清音朝他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梳发,就在这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两人昨夜的两次,他那东西皆漏进了她的体内。
她没有吃药,不会有身孕吧?这么一想,清音脸瞬间白了白,今日吃大概是来不及了。
这男人怎么也不提醒她一下,他应该也不希望她怀上他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