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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41 惯坏·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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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是有趣的。

丧龙下了楼,放起了音乐,是张学友的《吻别》。茶楼外是绵绵月夜,茶楼内是一如既往,桌凳椅子照旧是发暗的红黄色,几个穿着棉杉的伙计各找个地儿坐着,静静听着丧龙带来的老式录音机播放的音乐,偶尔会有磁带卡住的声音。

丧龙非常喜欢张学友,时不时就要学他唱歌,调儿不知走哪去。几个伙计一起笑话他。

“飞仔龙,你唱乜啊?你仲系做歌神噶?好美啊你。”

“关你冇事噶!我做衰哥也够美噶!”丧龙跟着录音机的声音哼了起来。

女人讲男人无趣,男人讲女人无趣,都相似,都受伤。

傅时津沉眉看着她,手里捏着第三块蛋挞,看她若无其事张口要咬过来时,他一手捏着蛋挞转而送进自己嘴里。甜腻也掩不去他的无趣。

钟霓看着他,好一会儿,她伸手去摸他的膝盖。他突然咳起来,一手轻轻拂开她的手,起身去倒水喝。回到她旁边坐时,她的手又勾了过来,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他握拳轻抵在唇边,轻声咳嗽,垂眸望她。也不知是被气到,还是在意她那句“无趣”,喉咙里的甜腻咽不下去,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钟霓一手搭在他的腿上,听着楼下的乐声,哼了一声,“个衰仔唱歌好难听。”她抬眸看他,他眼波静静的,眼睛里有她痴迷的夜晚,只可惜深不见底。

终于,他有所反应,“蛋挞太甜了。”

钟霓笑了一声,扯下腕表套到他手腕上,一边扣上一边讲:“傅时津,我是你太太啊,你不是我长辈啊,你不要老是当我是小女孩啊——”她顿了顿,突然恶劣一笑,拉过他的手,抵到她唇前,矜持如艳鬼作祟,她小声讲:“当我是小女孩,你就不好做一些事了,明不明白……”

傅时津先是不明白,撞进她眼睛里,悟到她恶劣的欢笑,明白了。他抽回手,还未讲话,她立时讲:“呐!你要当无趣长辈还是做我老公啊?”

“我担心你,束缚你一只手的自由,我就是无趣长辈?”傅时津随手端过圆木桌上的茶杯,浅浅呷一口热茶。

“阿sir,你廿九啊就学我姑父喝茶?年轻

人都喝时髦饮料啊。”

傅时津一口茶水许久没咽下去,他看向钟霓,眉头一挑,一口茶水咽下去了。他笑:“我时髦,若招蜂引蝶,你不吃醋?”

钟霓愣了片刻,也笑了,“哇,阿sir,你几时这样自信?难道我时髦,招蜂引蝶,你不吃醋?”

他往后一靠,放下杯子,他的目光在一寸一寸地抚摸她的眉眼,也许是她侧脸趴在枕头的缘故,说话时的表情没有往日生动,但那双眼仍是好清亮,生怕有一天亮透他心中无数不堪面目,叫他于她面前无所遁形。

所幸,此刻目光无需铸剑,是要温柔抚摸,一如茶楼外面的绵绵月夜怜爱夜幕中世人。

是目光抚摸后,他想起不久前,小小阿芬在车上问他的那一些问题,于是他忽然问出口:“你钟不钟意我啊?”

其实这个问题是白问了,他以什么身份问出口的?问出了,得到的答案有用吗?

没用。

她朝他伸出手。

他看着她,没动作,一手在杯后紧紧握着。弥足珍贵的问题与答案,都没办法属于他的。但,眼前这个人,会属于他的。

他松了手,去握住她的手,然后听到了她回答:“阿sir,我好钟意你噶。”

荒不荒诞?

钟霓不知江月讲的那些乜乜情爱大论啦,只知舒服就够。爱不爱?宾个讲得清楚噶?拉上耶稣过来讲,保管也讲不清楚,凡人听不懂的。

她凡人一个,爱不爱,是盖棺而论的事啦。

钟不钟意,讲出口好简单,却怕不够重。

于是——

钟霓亲了亲他的手腕,“不如,你继续惯我?”

“嗯?”

“你惯坏我,好唔好啦?”她软下嗓音,是撒娇的意味。傅时津沉默与她对视,良久他闷笑,“你记仇的本事,未免太大,我好怕。”

钟霓亲了亲他的有些粗糙的虎口,要努力说服他,“你惯坏我,我会好钟意好钟意好钟意你噶!”她夸大语气,只为说服他。

女人不能被惯,惯久了,是享受,是上瘾,亦是一根刺,沾了情爱海水,拔出去一定好难受,空荡荡的,像是被剜走一块很重要的事物。于是,她病态。

她好病态。

病态被惯坏,坏的终于生了情。她只要眼前的人。

防空洞,要永远安全不崩塌才是完美。

“你不嫌我老气小气又无趣?”

钟霓睁大眼睛,哭笑不得,“哇,阿sir,还讲我记仇?分明是你才最记仇!”

楼下音乐突然变成张学友的《饿狼传说》——

她熄掉晚灯幽幽掩两肩

交织了火花拘禁在沉淀

心刚被割损经不起变迁

她偏以指尖牵引著磁电

汹涌的爱

扑着我尽力乱吻乱缠……

钟霓皱起眉,忍受丧龙的魔音,学到其中歌词,与傅时津讲:“阿sir!我对你情意好汹涌的!”

男人笑出声,凑近她身前,半伏在床边,歪过脑袋亲了亲她,看她的眼睛,窗外绵绵月夜也抵不上她眼中可爱的柔情。怕她再借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词,他怕了,只好惯她。

惯坏了,也是他的。

“等价交换,我惯坏你,你钟意我。”但愿一直钟意。但愿是一直。

得到他确定的话,钟霓不再忍受丧龙的衰嗓,一脸苦色,推了下傅时津,“下去下去,叫那个衰仔收声啦!唱乜不好,唱张学友!”

傅时津抬腕看了眼腕表,揉揉了她的眉眼,抚摸着她眉毛藏匿的一颗小痣,“我出去一趟,你有事喊荣叔,好唔好?”

“你倒一杯水放在这里。”

“乖一点,不要乱动,再动不是一百天,是两百天啊。”

她僵了僵,再三与他保证不动。

看他倒水后离开,不知是不是去搞定今晚惹事的摩托飞仔。她一拳打在床上,下次被她逮到,一定一拳搞定他们。

傅时津下楼,直接拔了录音机插头。丧龙忘乎所以,手持木筷作话筒,站在窗户边上的木桌上,摇头晃脑,一口亮牙溢出的竟是磨人耳仔的魔音。几个伙计像是早已习惯,荣叔早早去了二楼,只管看报,也是一副习惯的模样。

没了音乐,丧龙嗨不起来了,看见男人站在录音机边上,插头扔在地上,他心一虚,立时从桌上跳下来,筷子扔回原位。

“祖——阿sir。”丧龙站直了身子。

傅时津想起钟霓方才一脸嫌弃丧龙唱歌的模样,再想想丧龙与钟霓先前有话有笑的时候,他冷不丁作评价:“太难听,以后不许再唱。”

身后几个伙计噗嗤笑出声,就差拍桌叫好。

早就该有人来治一治“这条”丧龙,唱的歌也是丧的折磨人耳仔。

丧龙瞪了眼几个伙计,摸了摸自己的寸头,“阿sir,点解啊?”

“冇点解啦!怪你难听咯。”一伙计讲。

丧龙一脚踹过去。

傅时津敲了敲桌子,沉下声,“去开车。”

丧龙扯了扯身上的牛仔外套,从后院出去,开荣叔的大众车。几首歌的时间,祖宗的情绪就变好?ada钟会安抚人吗?真真少见啊。

夜幕之下,丧龙看了眼中央后视镜中的男人。

傅时津静坐在后面,侧着脸看着车外,外面夜景灯光覆在他身上,影影绰绰,转瞬即逝,徒留更多的阴影与不明的喜怒。

身后人衣装革履,神态清冷,却蕴着凛然的杀意,叫开车的丧龙愈发清醒。到了半山别墅,只怕场面难看。

他好担心。

过了港,有人已开车过来接应,换丧龙当司机,一路开上半山富人区。车辙碾过安静的富人区水泥道,车前灯像是引路的蛇,吐着带毒的信子穿进了半山别墅。

到这里,已经很晚了。别墅只剩几个仆人未睡,其他人都睡了。傅时津风风火火进门,留丧龙在正门外等着。

仆人出声,傅时津立时冲她“嘘”了一声,再抬眼,对上楼上穿着真丝睡裙的阿粒。她看着他,皱着眉。

傅时津上楼,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过去。

阿粒拉住他,低声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汀爷呢?”

“他吃了安眠药,现在睡了,你想做什么?”

傅时津回头,眼中一片肆虐的生冷,“宣雪呢?”

“她——”阿粒正要讲时,宣雪已从房间出来,靠墙站在走廊上,看着傅时津。走廊暗调灯色下,淡粉色睡裙,一头新做的卷发造型,失了原有清纯,残余下妩媚。

阿粒倏地松开手,后退两步,看了眼傅时津,小声讲:“你有事找阿雪,我不妨碍,我先进屋了。”

宣雪冷眼扫过阿粒,轻飘飘落到傅时津身上。

男人走近她身前,打量她一番,是忽然很难得地夸她:“新发型,很靓。”

宣雪眼睛亮了亮,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这么晚,你点会来啊?”

男人捏了捏手指,望着前面空荡荡的走廊,望到

底是黑暗。他轻笑,“你不是一直埋怨我不找你吗?”

宣雪抬起头看他,笑,“你总算学乖。”

男人拉过她的手腕,进了房间,关上门。屋内是私密场所,宣雪抱着他,摸着他的脸,讲:“这么晚来找我,你太太呢?”

他垂眸看她,“她啊,今晚被两个飞仔打破头,躺着呢。”

宣雪笑出声——

笑声未断,突然间,男人掐住她下颚,推着她撞上她身侧的窗户,一手用力扯掉纱质窗帘,推着她后仰,直撞上窗户玻璃——

哗啦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标题中的“上”无非是我一章节今晚写不完了,想要准时发…

明天12月第一天,我保证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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